我淡淡道：「赶紧交代吧，你怎么观看直播的，直播的内容是什么，又是如何打赏的？」
何从风犹豫了一会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说：「你们能不能不告诉余惜幼？」
「当然，要不我们怎么会单独来公司找你？」我看着何从风。
「我很爱她。」何从风低下了头，「如果她知道我在看虐狗视频，肯定会受不了的，她家里人更会对我有看法。」
我心里一动：「你们两家的条件，是不是有些差距？」
「惜幼家境很好，而我……就差了很多。」
「所以，你在她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我问，「上次我就看出来了，她的性格要比你强势得多，所以你很压抑，才会反过来看虐待视频？」
「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何从风道，「那种东西，看一次就会上瘾……」
「怎么进直播？」小黄插道，「你们是不是去了什么『暗网』？」
「是，我们看的那种直播从凌晨开始。」何从风道，「而且是会员邀请制，向小七申请开通权限，用的是境外软件……对了，还要对暗号。」
「暗号就是红房间吗？」小黄问。
何从风点了点头。
为了亲眼看看红房间，我和小黄带着何从风来到了网吧，何从风偷偷装好了境外软件，等着直播开始。
夜深了，小黄早已哈欠连天。我也有些困，但我强打精神，思考着何从风这个人。
刚才通过问询，我得知何从风出生于一个小县城，算是一个「小镇做题家」。
来到城市上大学后，他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余惜幼，她并不嫌弃他的穷苦身世，带他开了眼界，甚至要求父亲在自家公司给他安排了合适的职位。
何从风接受了这样的「开挂」人生，但代价是——他在余惜幼面前，总是唯唯诺诺。
余惜幼爱狗，何从风便得陪着一起看直播，但他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反倒是在看到基地刚救助回来浑身血污的狗时，产生了一丝兴奋。
这种兴奋从何而来，何从风说不清楚，但我觉得和他压抑的性格有关。
偶尔，何从风也会独自看直播，他注意到有人在直播间里提起杀狗的话题，虽然很快被屏蔽，但何从风留下了印象。
在一个深夜，他向刘小七出了私聊请求。
那时红房间刚刚开启，刘小七还没如今这么细心防备，他很快便给何从风来了一个链接和邀请码。
何从风偷偷下载了直播软件，进了刘小七的红房间。
一个隐秘的世界从此打开了大门。
「等下你们自己看吧。」何从风看了看表，「时间到了。」
刚过凌晨零时，我们三人凑在电脑屏幕前，紧张地盯着直播软件。
直播没有准时开始。
小黄有些着急，又从手机上打开了小七之家的直播间，那里面还在播放着白天录播的画面，留言里已经出现了催促开红房间的字眼，而对小七喊的全都是「七哥」，看来，「七哥」是在另一个直播里的称呼。
就在我们胡乱猜测时，境外直播软件的页面突然打开了。
画面里，镜头对准了一块硕大的案板，案板上放着七八只造刑各异的小刀、铁钉、钢针、捆带、胶带等工具，案板上捆着一只小灰狗。
我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大花被剥皮的那个房间。
红房间。
「这是惜幼认领的小灰？」何从风有些张皇，但仍紧紧地盯着屏幕。
在弹幕的催促下，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一只钢针，缓缓扎进了小灰的后腿，小灰猛地抽搐着，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弹幕里一片叫好声。
我不忍直视，悄悄瞥了一眼何从风，他不自觉地凑近了屏幕，眼里突然迸出的光亮令人胆寒。
15
「接下来哪位老板话？」直播间里传来刘小七的声音。
「切下一只小腿。」一个弹幕出现，后面跟着五个「ok」的手势。
「5k！」何从风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就是5ooo元人民币。」
刘小七得到指令，掂起一只小刀，缓缓地在小灰的腿上切割了起来。
弹幕此起彼伏，随着那只血淋淋的小腿被割下，直播间里的气氛达到高潮。
「赵队他们什么时候进去？」小黄已经无法接受。
在进入直播前，我就已经向老赵报告了这边的情况，只待我这边拍摄取证告一段落，他们便会冲入基地，制止更多的罪恶。
但若是摄录不完整，便失去了意义，所以我仍硬着头皮在盯着直播。
「留不留？」刘小七在直播中问。
「留」和「不留」的弹幕争论不休，先前布指令的用户拍板道：「今天的小灰叫的很给力，留着明天继续玩。」
「时间差不多了。」刘小七道，「老规矩，给我留言转账信息，明天会继续清理一批未转账用户。」
就在我向老赵完动手的信息时，突然出现的一个弹幕猛地刺激了我的神经：
七爷，开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