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我瞥了他一眼,无语道,「你们闹掰了,他拿我出气?」
魏九也冷笑了一声:「皇帝快不行了,遗诏指不定落到谁手里,他后面还有一干兄弟虎视眈眈,可不就是急了。」
齐皇要不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一下停顿很快被敏锐的魏九察觉到,他眯起了双眼,语气有些阴森。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眯着眼笑,「什么时候动手?你妹妹我整日被丹炉烟熏火燎的,受不住。」
「你倒是机敏。」魏九不带感情道,起身走了,「过两天带你回魏家,见见你娘。」
我一动不动坐在镜子前,冷眼看着里面陌生的女人。等他走远了,才丢下被掰成两半的玉梳,直挺挺倒在床上。
齐皇的情绪波动还是差一截,前朝的风雨却已经涌了过来。
魏九今夜的一番敲打很明显是警告我不要有旁的心思,毕竟娘的遗体还在魏家。
也就是说我不得不被迫卷进他和皇子们的斗争中,而且要在漩涡中心保住自己和齐皇的命。
毕竟如今局势正是紧绷之时,只要齐皇一死,就宛如开战的信号,马上就会打得天翻地覆。
但其实我也可以稍微动些手脚。
我抱着被子蜷缩着,脑子里列出一条一条的计划,翻来覆去,直到筋疲力尽。
但很快殿外就乱哄哄吵闹了起来。
我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赤着脚跑出内殿,惊慌失措的宫人跪了一地。
「外边怎么回事?说话!」我怒道,「哑巴了?」
「……殿下,太子反了!」
8
对于太子狗急跳墙的举动,我毫不意外。
他脑仁甚至还没有黄豆大,也亏有自知之明,舍得砸钱请了一大批谋士给他当智囊团。
但一群水平良莠不齐的谋士也拽不住尥蹶子撒欢的太子。
一听到齐皇快不行的消息,也不知真假,也不想是不是谁放出的谣言就急匆匆动手,以至于让我怀疑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老天保佑。
我奔回去内殿,飞快地将枕下的包袱塞到怀里藏好,抛下一众茫然的宫人,推开大门,顺着小路跑向齐皇的寝宫。
我知道太子一动手,知道消息的魏九,还有一干皇子们肯定也会朝着宫里来。
他们的目标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还有上面的那个人。
我也一样。
我必须救下齐皇,我必须救下他,救下我娘最后的希望。
我已做错了太多事。
但我不能回头。
我奔跑在夜里的深宫,心脏处突突抽得疼。
遥远的地方穿来模糊的哭喊,那声音缥缥缈缈缠绕在我身上,拉扯着我前进的脚步。天边泛起幻影的火光,我在飘扬的丝缝隙里看到犹如地狱的光影。
我一头闯进齐皇的寝宫,四处喊了半天,才看到颤巍巍从龙榻下爬出来的齐皇。
顾不上解释什么,我赶忙将他扶起来,语气急。
「陛下,宫里有暗道吗?儿臣带你逃出去!」
齐皇激动坏了,脑海里系统一直播报着他的情绪起伏,滴滴滴滴令人烦躁。
我们从遍布灰尘的地底暗道逃了出去,即将爬出地面时,我让齐皇换上了准备好的布衣,也给自己脸上涂了泥,割掉满头长,装作一对逃难的父子,出现在宫外的后山里。
经过一天一夜的逃亡,我半背半拖着齐皇到了一处避世的小山村里,夜里寄宿在一户农家。
翌日齐皇却起了烧。
他年纪大了,早被酒和美色掏空了身体,又受到了惊吓。一松懈下来,疾病就汹涌而至。
我生怕他突然嘎了,几乎是衣不解带地蹲在床前照顾。
借住的农户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妻,热心地帮我熬药,一同照顾齐皇,怕我郁郁寡欢,还絮絮叨叨同我说些村里村外的趣事。
我给齐皇洗帕子时,老爷爷背着柴进来了,嘀嘀咕咕开始说起今天的事,我在一旁竖着耳朵用心听,试图从里面找出如今宫里的状况。
「……咋子?」
「人惶惶的……听说禁军都出动了,要找个什么公主。」
「哦哟,那么金贵的闺女,咋子想不开跑了哇。」
「金贵个批!那就是个妖女,不知学了什么歪门邪道,拿人炼丹!宫里都死了好多人!」
「妈呀,还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