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微微点头：「已经有些信了，不过丹药还要经过几轮试药才能服用。」
「这么说是成功了。」
「嗯……你命也挺大的。」魏九神情复杂，似是怜悯，「太医说是你底子弱，碰上烈性药所以晕厥，和药本身毒性无关……不然就要去乱葬岗给你上香了。」
「还好。」我松了口气，「下个阶段也能开始了，炼丹的道士找到了吗？」
「暂时只有五个，过两日就进宫。」
「你向齐皇禀告说我要养伤。」我靠在墙上，浑身一阵阵的疼，「道士先不要进宫，先打点太医院那边。」
魏九笑了一声：「这么快就开始使唤起我来了，表妹？」
「我可是病人。」我慢吞吞道，「到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表哥。」
自那天以后我就整日在皇宫分配的大宫殿里躺尸。
魏九已经将我娘的棺材偷偷运回魏家保存了起来，我最后的顾虑也没了，就开始在宫里装神弄鬼，整日昏睡不醒，宫人一碰就开始鬼鬼祟祟念叨旁人听不懂的话，问就是玄女娘娘梦中传授天书。
一直传授了十来天，我吃了睡睡了吃，魏九来看我时我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魏九看起来有些难以言喻的嫌弃。
他是来告诉我计划开始的。
齐皇虽然荒唐，但惜命的很，长生丹的出现让他调动了全太医院和附近道观的道士炼丹。在魏九的暗箱操作下，能完美炼出丹药的只有选定的那五个道士。
他们已经进宫面圣，整日在丹房炼丹了，向齐皇要求更多的试药人。
齐皇一开始没那么急迫，直到他知道自己身体虚弱，可能撑不到服用长生丹。
他急了，甚至丧心病狂开始拿宫人试药，并在昨夜的睡梦中，被几个忍无可忍的宫女勒住脖子，差点窒息而死。
现下终于到我出场的时候了。
我向齐皇献上了其实是魏九寻来的改良版丹方，削弱了药力，试验之后齐皇的身体完全能撑得住，齐皇大喜之下甚至给我封了块地。
我开始整日待在丹房，和那几个道士为齐皇炼丹，加以改进，保证一时半会儿吃不死人。
每献一次丹药，齐皇的情绪波动就会上涨，时高时低。
若是情绪波动高了，我就知道他身体又不得行了，就差把长生丹当糖豆嘎嘣嘎嘣一把嚼了。若是情绪波动低了，许是最近身体还行，或是新得了美人，正乐不思蜀。
但达到系统要求的波动阈值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我琢磨着整把大的，又怕齐皇这弱鸡过于激动直接嘎了，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我甚至还要尽心尽力保护这个逼！
7
齐皇得了长生丹后，愈肆无忌惮了。
早朝不上了，整日在丹房和道士说一些玄乎的长生之道，要不就是去兰台欣赏歌舞美女，饮酒作乐。
宫外的凄风苦雨全部被靡靡之音隔绝在外。
魏九已经基本把控了朝堂，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他对每一份奏章都有权选择丢掉或者盖章批准。
不过随着魏九的权势越来越大，似乎和太子闹出了矛盾。偶尔能见到他怒气冲冲地从宫外回来，又挂着笑陪齐皇饮酒。
我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对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不感兴趣，我的目标只是齐皇。
但是朝堂的风雨还没吹到齐皇身上，先将我卷了去。
建元十四年的冬日，我照常去豹房给齐皇献上新炼制的丹药。豹房建造得奢华无比，通殿铺着暖玉和厚毛毯，墙后掩着灌满热水的铜管，温暖如春。
我掀帘进去时殿里乌泱泱跪了一片人，最前端跪着一个蓝衣书生，高台上坐着脸色铁青的齐皇，魏九站在他身边，见我来了，皱着眉使眼色叫我出去。
生什么事了？
我下意识顿住，然而齐皇早已经急不可耐，招手让我把药送过去。
「怎么才炼好！」
我走过那书生时突然被一股巨力拽倒，一头磕在台阶上，眼前顿时一黑。
那书生状若癫狂地掐着我的脖子，双眼猩红，翻来覆去骂我是祸国妖孽。
魏九一脚及时将人踹开，扶着我坐起来。
眼前朦朦胧胧一片红，我靠在魏九怀里，耳边是他砰砰的心跳声，像遥远的鼓声。
我冷眼看着那书生哭天抢地，疯疯癫癫骂着我，骂着魏九，甚至骂着齐皇，嘶吼着大齐将亡，最后被不耐烦的齐皇使人拖了出去。
拖行的血迹斑驳染在昂贵的地毯上，很快就被宫人换了新的。
心脏处突然抽疼了一下。
夜里我坐在妆台前，对镜照着脖子上狰狞的指痕，魏九在身后的桌边饮茶，我们的目光透过模糊的铜镜碰撞，一触即分。
「这几日尽量待在内殿，或者丹房，不要往前面去。」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