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湖中央,我歪歪斜斜地起身,往船中间靠点,结果一个趔趄,竟摔到了水里。
就算是骁勇善战的姜凝也有软肋,我他娘怕水,被湖水猛呛了几口,我以为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却被人救了。
只听到他柔声开口,「公子,你没事吧?」
我暗暗思忖,如果他貌美,我便解释,我是姑娘。
恍惚睁眼,是个少年,眉目如画,眼睛里还有晶莹的光,突然想到读过的古诗,「艳郎独绝,世无其二。」
见我不出声,小公子只好把我抱在怀里往船边游,托我上船时,他的手掌无意蹭过一团柔软,小公子僵硬地蹙眉,暗自将喉结滚了滚。
陈宣说有贼心就要有贼胆,连陈宣都敢将贼胆进行到底,弟弟行,哥哥怎么不行?呸,姐姐怎么不行?
我上前一步,自报家门,「我是姜凝,还是个姑娘,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公子红着脸,连忙道歉,「我……我是无意。」
老子不是想强调这个。
不能搞砸,我要主动,「公子生得好看,是否婚配呀?」
小公子看着我生猛的眼神往后直退,「不曾。」
「你躲什么,过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温婉,我特意把「给老子过来」去掉了,想必他懂我的心意了吧?
结果小公子跳水跑了。
真他娘晦气!
陈宣帮我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这位公子叫南熠,是大祈第一戏子。
「去把他给我绑过来!」我勾着唇,将手中的羽箭一放,稳稳地扎在靶心。
我倒要知道,他跑什么。
陈宣还真把他五花大绑地踹到我面前,「将军,人带来了。」
「你滚出去。」
「好嘞。」陈宣出去后,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我将南熠口中的布条一扯,「那天你救了本将军,后来为何要逃啊?」
「将军骁勇善战,是乱世的福音,而南熠只是个下九流的戏子,实在不配与将军相识。」
南熠嘴角微微扬起,说得极为真诚,「将军你是大祈的福音。」
偏巧了,我就喜欢戏子。
南熠在台上唱戏,我便在下面喝着杏花酿,等他一曲终了,我便借着酒意调戏他,时间长了,南熠倒也习惯了。
有一段时日未去,南熠还跑来军营寻我。
他从袖口拿出一只玉镯,周身剔透,品相极好,安静如水的眸子难得泛起一丝波澜,「配你。」
我错愕半秒,非常大气地伸出手去,「帮我戴上。」
南熠一时红了脸,「好。」
他本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大祈和北周交战多年,民不聊生,南熠一家为了逃难,从泸安赶来长安,结果在逃难路上又被悍匪抢了家当,爹娘为了护住他,死在了悍匪刀下。
十岁的南熠,躲在杂草丛里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他被路过的戏班子捡了回去,三年前,一经登台便艳绝长安。
16。
北周安生了两年,近期又在边境作乱。
出征前,我向皇上讨了御旨,这场胜了,为我和南熠赐婚,我倒要看看金玉良缘面前,南熠还怎么说不配?
「我要出征了。」
南熠扯了扯嘴角,「将军,平安归来。」
我深深地望着他,「好。」
在我要走之际,南熠突然上前,闩上门闩。
「要去多久?」
「很久。」
他极其克制地拥着我,「国难当头,好男儿也应当报效国家。」
在朦朦胧胧的月光里,南熠坚定地扬起头,我怔然了几秒才回答,「理应如此。」
景元三年,敌军来犯,我跟陈宣兵分两路包围北周敌军,一路势如破竹,敌军草率出兵,又过于轻敌,大败已成必然。
「报,将军,北周率大军往我们营地这边包围!」
大军?他们哪来的兵力?
「快去查查。」
整军待,我坐在战马上,布军令,「众将士听令,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裔。」
北周敌军拿到我方的布防图,姜家军死伤无数,我们……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