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快走!」
走?我的身后是大祈百姓,就算战死,也只能死在这里。
身上的伤口还未处理,我便持着长枪重回战场,陈宣一记手刀将我打晕,硬生生把我捆回长安。
大祈战败,割地赔款,引众怒。
朝堂各执一词,我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姜凝愿以死谢罪。」
三万姜家军,回来的只有我和陈宣,还有一直待在我身边的南熠。
他们都是我过了命的兄弟,却因内奸,全部战死沙场。
敌军怎么能拿到我的布防图?我派人去查,一切证据指向南熠,原来他早就跟北周勾结,接近我只是他的计划。
我恨自己轻信奸人,只有用我的血肉祭奠亡魂,才能洗清我的罪责。
「请皇上赐死姜凝!」我倔强重复。
容瑾跟我青梅竹马,他不肯杀我,「事情没有水落石出,朕不会轻易定罪,来人,把姜凝关进大牢。」
我何尝不清楚,容瑾关我,是为了保我?可我一心求死。
和南熠之间的一幕幕,让我恨极了自己。
来皇宫复命之前,我将南熠重伤。
「姜凝,你不信我?」
「你还要骗我?」我恨不得杀了他,一剑过去却只刺在了他的胸口。
他倒在血泊里,指着证据狡辩,「不是我。姜凝,不是我。姜凝,你信我。」
长安又下了场雪,白成一片,看起来跟南熠的眼睛一样干净,我颤抖着走在大雪里,泪水斑驳了一地。
17。
三日后,陈宣来找我。
「将军,南熠要被处以极刑了。」
我连眼皮都没抬,「这是他的报应。」
也是我的报应。
陈宣一刀劈开牢房大门,跪在地上痛哭,「将军,你杀了我吧。」
他是我的副将,更是我最信任的人,「为何?」
「将军,我要当爹了,妙妙她却被……」妙妙是陈宣一直爱慕的女子,半年前他终于得偿所愿将她娶进陈家。
陈宣哭得厉害,「他们把妙妙掳走了,要我交出布防图。」
「是你!」我靠在墙壁上,犹如落入世上最寒的冰窟,「是你!」
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我颤颤巍巍地走向陈宣,「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将军,我是罪人,已经对不起将军一次,不能再对不起将军了,你快去救南熠。」
陈宣查到,妙妙是敌国派在他身边的细作,他在以死谢罪之前,想到了被他陷害的南熠。
「南熠为了你,为了平息众怒,承认是自己勾结北周。」
我放声痛哭,哭到眼泪干涸,驾上战马,往刑场奔去。
漫天的火光映在天际,南熠被绑在木桩上,木柴全部被点燃。
「杀了他,杀了他!」人群还在沸腾。
我的身体出现了撕裂感,每一块都在碎掉,我痛得直不起身来,号啕大哭都做不到,「放了他,把他放下来。」
「南熠,南熠。」我拼命挣扎,却被人死死拦住,「将军,危险,不能过去,罪人已经死了。」
景元三年,冬,南熠死了。
我眼神呆滞,静静望着火光,问还在欢呼的人群,「我打了一次败仗,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死,你们却忘了大祈当年丢掉的城池是我用命夺回来的,你们如今还能站在这里笑,是我姜家军用命换回来的。」
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只对不起南熠。
景元三年,冬,姜凝自刎。
在我死后,身体出现了剧烈的白光,心中夙愿未完,我竟变成了鬼魂,被锁在玉镯,一晃便是千年。
回忆满目疮痍。
尽数的记忆全部涌来,明明满脸泪水,我却是开心的,我找到千年后的南熠了,他是现在的顾浔。
片场火光四起,浓烟滚滚,二楼的门帘跳着火苗,出「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焦味。
陈述抓住导演的手问道:「顾浔呢?顾浔在哪里?」
导演面如死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还在里面。」
这一场是爆破戏,片场的白磷燃了,风一起,烧得更旺了。
我捂着心脏就要冲进火海,陈述立刻将我拦下,「姜凝,你的精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让我去。」
我用力将他甩开,「以后照顾好顾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