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咯。”
阮季星走在前面,“你爱吃鱼吗?谢晓羽跟我说有家烤鱼店不错……”
女生都是如此吗?
多神奇啊。
不到十分钟前还哭得鼻头、脖子泛红,这会儿又能跟他讨论,哪种口味的烤鱼比较好吃。
昨天呢,像只被惹得奓毛的猫,咬他的手咬出牙印,今天又“不计前嫌”,慷慨请他吃饭。
你无从知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抑或者,她到底有多少面。
还是说,只有阮季星这样。
沈轲犹记得,赵若华在阮家的时候,每年过年,季曼会给家中佣人放几天带薪假。
他们没什么亲戚可走,就他们娘儿俩过。
他十三岁那年春节,阮正荣临时有出差安排,季曼带着阮季星留在s市,给赵若华开了三倍工资,还把沈轲叫到家里来。
季曼喜欢人多热闹。
除夕夜,吃过年夜饭,电视机里准时响起春晚的开场乐,阮季星叫他陪她放烟花。
实际上,她是不敢点火,怕灼伤手。
烟花一簇簇升上天空,炸开,纷纷落下,如星雨。
阮季星仰着脸,眼底倒映着绚烂的光,撞了撞他的肩,“欸,沈轲,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他想想,说了个不会出错的答案:“考第一名。”
其实他什么愿望也没有。
“你好土啊。”
她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那你呢?”
“我啊,我希望爸爸工作顺利,平安回家。”
恰好,季曼从屋里出来,说:“星星,爸爸想跟你打视频。”
阮季星接过手机,脆声唤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阮正荣语带笑意:“我昨天刚到呢,哪有那么快。”
她撅撅嘴。
沈轲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一块被咀嚼过,又被黏在墙上的口香糖,黏腻,人人嫌弃憎恶;年深日久,他干了,硬了,人人视若无睹。
阮季星也不大喜欢他,她说他矮,瘦瘦巴巴,还不爱说话。
他与阮家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这里,旁观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那一刻,他的自卑达到了巅峰。
也是第一次,萌生出想要逃离阮家的念头。
他还不如和赵若华简单做三菜一汤,挤在不到五十平的小房子里过一个清清冷冷的年。
沈轲还没来得及行动,阮季星突然转过手机,将镜头对着他,“爸爸,你看,沈轲也在。”
阮正荣笑着说:“小轲,除夕快乐哟。”
他愣了一下,勉强扯起一抹笑,说:“沈叔叔,除夕快乐。”
挂了电话,阮季星吐槽他:“你怎么像是不高兴啊?我妈说,这样下一年都会不顺利的。”
看吧,他就是不招她喜欢的。
他也找不到借口掩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