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说。”花无非道。
唐惜流点点头,开始回忆道:“本来这件事,我们答应了掌门不让唐家第三代弟子知晓。”
他顿了顿,又道:“可事已至此,再瞒着你们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如让你们知道内情吧。”
他转头看向唐染,唐染思索一阵,朝他点了点头。
唐惜流会意,便开口道:“五十年前,唐家堡第一代掌门人唐门姥姥带领现在的掌门在蜀山上创建了唐家堡,彼时的唐家堡人才济济,武功冠绝天下。唐家堡内部大致可分为仁宗和寂宗两派,现任掌门在当时掌管着仁宗,而那位唐晖,则掌管着寂宗。
当时的唐家堡内部非常团结,虽然有仁宗寂宗之分,但大家的武功技巧都是共通的,只不过仁宗主管刀枪剑棍,斧钺钩戟及内功法门,以落日追星剑法闻名天下;寂宗主管暗器毒药,以暴雨梨花针名扬武林。当时的唐家堡,可谓盛极一时。”
唐思贤突然想起,当初在城隍庙迎战谈剑真人时,谈剑正是忌惮铁蒺藜的剧毒才不敢过于逼近。
“但二十年前,唐门姥姥仙逝,掌门之位传到我的师父,也就是当今的掌门唐岳坤手中,唐晖自认为自己不比师父差,便不服唐门姥姥的安排要和师父挑战,结果自然是师父赢了。
师父赢了之后,唐晖便带着寂宗的弟子离开了唐家堡,从此杳无音讯。因为掌门之争是秘密进行,所以只有少数第二代弟子知晓内情,师父继承掌门之位后,便要求我们不能将此事透露给任何第三代弟子,而且从此闭门封山,除了一些必要的任务,以及购买生活必需品外,不允许弟子下山。”
花无非摇摇头:“就为了争一个掌门,两个人就反目成仇?唐家堡封山二十年,别人还以为你们被仇人灭门了呢。”
唐惜流道:“在继承掌门之位前,师父和那位唐晖师伯,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侠,为人热情豪爽,能为了老百姓伸张正义。”
“就算他是不服从掌门,也没必要把现在的唐家堡杀干净吧?”花无非问道,“好歹都是一个宗门的弟子,未免太残忍了。”
唐惜流道:“第三代弟子几乎都不知道寂宗的存在,对于唐晖来说和异宗别派没有区别。”
“可是掌门为什么要派你们出去呢?就算寂宗再强大,我们三代唐家堡人齐心协力,难道就赢不了寂宗吗?”唐思贤问道。
唐惜流思索一阵,道:“恐怕掌门担心的并不是寂宗。”
“你的意思是?寂宗的背后另有其人?”花无非问道。
唐惜流点点头:“按照思贤在武夷山听那名叫徐洪浩之人所言,掌门应该是在我们离开不久,被官府的人抓走的。”
“官府?”唐思贤道。
“可能是神捕门。”唐染道,“庭远之前中的也是神捕门的暗器。”
“等会,让我捋一捋……”花无非脑子凌乱道,“你们说寂宗后面还有官府撑腰?这是凭什么?”
唐惜流摇摇头:“不敢肯定,但是与官府脱不了关系,让我们从头回顾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看了看众人,道:“一开始,青城派的人身中我们唐家的暗器致重伤,他们发罪我们,掌门为了调查事情真相,派庭远下山。
而后,庭远在路上因看不惯武夷派外门弟子胡烈所为,仗义出手,被人用暗器偷袭,而这暗器,就是来自京城的神捕门。
随后,我们在护送庭远去京城拿解药时,遭遇山贼的埋伏,他们手里拿的也是唐家堡的暗器。”
他顿了顿,道:“那么很明显,一开始出手重伤青城派弟子的,就是寂宗的人,他们利用世人不知道唐家堡已经分成两派的缘故,在江湖上故意伤人,为唐家堡四处树敌,青城派不是第一个,恐怕也不是最后一个。
其次,武夷派拥有京城神捕门的暗器,说明武夷派已经和官府达成了某种合作,而参与这场合作的,说不定还有寂宗。
因此我推测,掌门把我们派出去,是想为唐家堡留下一线希望,一个火种,他并不是害怕寂宗,而是忌惮寂宗背后的官府。
我与柏儿一路护送庭远,才发现我们唐家堡真是与世隔绝太久了,几十年前江湖上常见的一些迷药毒药,如今已经被官府严格把控,甚至不久后朝廷还要设置‘监药司’,它设立的意图是全面把控所有的药品。”
花无非若有所思道:“难怪翠晚山庄这么快宣布退出武林金盆洗手,原来是早就得了一些小道消息,难道朝廷真要针对天下所有的门派?他难道不怕天下武林人群起而反之?”
“就算是天下武林盟主,也不敢说一定能团结所有的帮派,更何况是我们呢?”唐惜流道,“一来我只是做个推测,二来,就算朝廷真要针对天下所有的门派,他也不会这么快下手,而是要分而击之。武夷派早年扫荡天下不公,四处惩恶扬善,用它作为尖刀冲锋在前,自然再合适不过。”
“如果唐岳坤真的是被神捕门的人抓走,那么理由呢?总不能是因为掌门之争赢了唐晖就被抓了吧?”花无非问道。
唐惜流摇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以我所知的信息,目前能做的推测只有这么多。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救出被抓的幸存者。”
他看了看病床上的唐柏,思索道:“柏儿躺在这里太危险,思贤你带着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至于上山救人,我和你五师父,加上这位花前辈一起想办法。”
“不!三师父,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山上救人!”唐思贤道。
“唐晖比你想的难对付得多。”唐惜流道,“如果到时候你也出了事,那我们唐家的火种就又少了一个。你带着柏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先隐姓埋名,不要暴露身份,等我们救他们出来,再来找你。”
“可是师父,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你们!”唐思贤道,“如果你们都出了事,那就算我活着,又能为唐家做什么呢?若是如此,还不如就趁着大家都在一起和他们拼了!”
唐惜流还想说什么,唐染却拍拍他的肩,点头道:“在翠晚山庄撤销江湖追杀令之前,花无非都不能太露面,因此他此行恐怕不能随我们上山。不如让他带着柏儿走,思贤随我们一起。”
花无非笑笑:“你唐染上下嘴皮一碰,我就得为你们唐家堡趟这趟浑水,为什么?”
“因为你欠我们的。”唐染道,“是谁在被江湖人追杀时,逃到了蜀山避难?”
“好吧……”花无非摇摇头,“那我就把这小子送到化成寺去,九华山的老和尚应该有办法救。金木海棠,这种毒药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是在哪里看到过,我想起不来了。”
唐惜流拱手道:“那就有劳花兄弟了。”随即对二人道:“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先到外面寻一间客栈,商量一下如何救他们出来。”
说罢,花无非将唐柏绑在背上,轻功一跃便消失在夜色中。唐思贤三人目送他离去后,朝相反的方向离开济世堂。
“师父,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呢?”唐思贤问道。
唐惜流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当时店小二给了我一封书信,说是有人指名道姓送给我,我是看了这书信才来的。”
唐染看到他手里的书信,也从怀里掏出一封一模一样的书信,道:“我也是,之前在泸州,是一个船夫把信给我,巧的是我正想乘他的船离开泸州。现在想想,肯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才故意透露消息给我们,让我们速回唐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