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内的娇躯突然僵硬着起抖,陈卫理以为她是被突如其来的“战事”吓到了,连忙落地停脚,靠在一块岩石后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咱们已经跑出来了,一会儿就能下山啦。等下了山,在城里租辆马车,四哥给你当车夫,好不好?”
因为实在缺乏哄女孩子的经验,他动作和语气小心翼翼又笨拙无比。
宋韫安静趴在他胸前,不露痕迹地翕动鼻翼。
鼻间嗅到的并非恶臭腌臜的气味,而是极其浓烈的汗味。
所幸,纯粹只是汗味,热腾腾的带着少年人火样的体温。
他是陈卫理。
宋韫在心底默念,同时清醒过来。
他是陈卫理呀。
她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慢慢抬起头,露出雾蒙蒙的黑眸。
“我不怕。”
没事的,宋韫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不一样。
清灵透澈、黑白分明的猫瞳里闪着水光,似蒙了一层轻纱,明明在怕,偏还要嘴硬。
倔得可怜又可爱。
陈卫理伸手将她的小脑袋往怀里一按,站起来:“好好好,你最大胆——抓紧,走喽!”
他噙着笑,灵活撩动长腿,翻跃着往山林下处跑。
距离事也不过一夜,可交趾城内已经彻底戒严。
陈卫理望见远处城头飘扬的旌旗和长枪枪尖,暂时按下租车的念头。
他抱着宋韫一路跑到山脚,在个狭小的石洞中挖出自己埋下的包袱。
包袱里是他在路上买的换洗衣裳。
他当初从西山一路跟上宋韫的队伍,什么行李都没带,只好靠当东西度日。
起初还好过些,等临近交趾,州县大乱,流寇贼匪横虐,在被莫名袭击多次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那身气派的京都公子哥服饰过于惹眼。
为了少招些麻烦,他就向乡下农妇买了几身粗制滥造的棉衣,乔装成流民,一路倒也平安混过来了。
进交趾县城时,他见守城官要登记入城的北玄人的详细来路,还要查看各种文书证明,就没走城门进城,而是翻山越岭绕到府衙后的山头上、转而下山进城的。
县城本不大,北玄人又有限,凭空多出一张生面孔,是很蹊跷的一件事。
但自打育王并昭阳公主入城,队伍中的官员和商人谨记使命,经常“冒死”带着人在城中体察民情,城中人对此就见怪不怪了。
陈卫理趁此机会脱下笨重棉服,换上自己的锦袍和貂绒披风,离开栖身的山林,白日大摇大摆在城中闲逛,等入夜,爬上山头看着宋韫房间的灯火熄灭,再返回山中小屋睡觉。
当时他可没想到,这些衣服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陈卫理解开包袱,取出团在里面鼓鼓囊囊的灰色棉衣棉裤,冲宋韫道:“咱俩得换身衣裳了,你那披风颜色太扎眼,也太好认了。”
宋韫双手抱膝坐在一旁,盯着他手上难辨颜色款式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