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人竟将手伸到交趾府衙了?
心念电转间,宋弃有了主意。
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对抗宋鼎根本不可能。
“你告诉他,只要昭阳平安无事回来,我会去见他一面。”
*
雪落纷纷,宋韫趴在陈卫理肩头,露在外面的鼻尖和手指都冻得冰凉。
她拽着他的衣襟,目视前方,脸色惨白。
陈卫理的胳膊紧紧箍着怀里的小人儿,对着突然冒出来跟追兵打作一团的一队人马,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起鼓。
这又是打哪来儿的人?
原本追兵逼近,眼看着他和宋韫就要变成瓮中被捉的两只鳖,胡三却开口叫停,继而滔滔不绝地开始喊话。
一副誓要把他这个流落在深山老林中的“少年豪侠”招安至育王麾下的架势。
胡三说得兴起,久久不肯住嘴。
裴淞听着心烦,走近在后面用剑柄敲他背:“差不多得了。”
胡三实在艳羡少年人轻灵俊逸的腿上功夫,又想四面都是自己人,就有点得意忘形。
他回头笑道:“行啦,我有分……”
寸字在喉咙口刚冒了个头,却见裴淞背后白雪皑皑的断崖边上凭空探出一排黑脑袋。
黑脑袋缓缓升起,居然个个都是人高马大且持弓负箭的壮汉。
壮汉们立在断崖上,铁塔似的身子冒出腾腾杀气。
在他们全身暴露出来之际,密集箭雨便朝胡三这面射过来。
霎时间,胡三的眼瞳张大,握紧剑冲裴淞喊:“来人了!”
裴淞闻言,回头望一眼,立刻戒备起来。
两人再顾不上如待宰羔羊似的陈卫理和宋韫,转身边躲避箭矢边传令准备迎战。
那边突现寻衅,这边奋起回击,不消片刻功夫,两方人就在断崖底下的山坳处兵刃相接了。
“四哥,这是……什么情况?”厮杀声吼得震天,宋韫捂住耳朵,趴在陈卫理肩头问。
陈卫理也摸不着头脑,不过看他们打得难分难舍,他眼珠一转,冲宋韫道:“管他什么情况,咱们先跑再说!”
宋韫挺起身,攀住陈卫理的脖子,轻声说:“四哥,你要是累,就放我下来,我能跑。”
陈卫理瞄着空隙偷偷退出几步,闪身避到近旁的树后,扭头瞅准方向,翻身往包围缺口跑。
“昭阳,又小瞧四哥,你轻得跟片儿云似的,能累着我?”他抽空回她一句。
宋韫被他的俏皮话说得很不好意思,又看他一双凤眼中满是促狭笑意,不由板起脸瞪他。
身后兵刃相击的响声渐渐模糊。
在雪幕的遮掩下,宋韫只能看到一片银黑相间的影子胶着在一处。
看来战况挺激烈,那些追兵都没现他们跑了。
宋韫大大松口气,转回脑袋,鼻尖陡然一热,有液体落下。
她下意识抬手去擦,擦到一半,眼睛往上一瞥,瞅见陈卫理冒着胡茬的尖下巴正在往下淌汗。
清楚了落在鼻尖的液体来源,她身子一颤。
脑中不由忆起前世昭阳殿中,被李顺压在身下,阉人身体上特有的恶臭汗液落于脸侧时的惶怕与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