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来,真正可恶的居然是那个哑巴似的三皇子,看着不声不响,却敢对育王下手。
刘知府的冷汗在厅内烛火照耀下如瀑滑落。
沈璎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转着手中酒杯,在听到育王和昭阳公主吵架时,只挑了挑眉梢。
但在听说三皇子将育王推搡进雪地害育王磕掉两颗门牙时,他面上的表情终是没维持住,嘴角抽动起来。
刘知府瘫坐在椅中,面色灰败。
厅内诸官沉吟良久,纷纷说不能耽搁,得赶紧去看看育王伤势是否严重,再说,去拜见过,也便于听命行事。
刘知府一听有理,就整整衣冠,招呼大家同去。
沈璎起先坐着没动,但实在好奇后院内今晚究竟生了何事,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一大堆官老爷连带着提灯照路的丫鬟,浩浩荡荡排成一长队。
大家穿廊过院,直奔后院而去,谁想到达后院门口,却结结实实吃了顿闭门羹。
隔着院墙,依稀还能听到有个男人在痛苦的呻吟。
刘知府捻须拭汗,没了主意。
其余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反正他们不敢去叫门。
沈璎仰头,在墙角错枝伸展的梅树上盯了一会儿,背着手悠悠顺着小径离开。
既然进不去,何必还傻站着浪费时间。
刘知府在院外站着的这群人中官职最低,背景更是几乎没有,否则也不会一把年纪还被调来交趾。
他陪着小心附和众人说几句为难的话,抬头瞄到炮楼上的士兵,便招手叫人下来问话。
大兵得令,翻出炮楼,三两下跃至刘知府跟前跪下。
刘知府问:“院门是谁叫关的?”
大兵回道:“是公主殿下,她说身子不适,想早些歇息,就叫宫人将门关了。”
“王爷呢?”
“早前裴太医来看过,开了药,此刻也睡下了。”
知道里面没再闹,刘知府放了心,忽觉前来探望的举动实在是傻,就躬身请诸位大人又受累往回走。
*
外面刘知府如何为难,宋韫一概不知,她只知这个除夕过得糟透了。
春音受伤躺着不能动,她和宋鼎也真正撕破虚假的友爱面具,正式开了战。
唯一欣慰的是宋弃还没表现出任何想要出府和交趾人结识的意思。
因晚间那一闹,后院氛围紧张,没人再提年夜饭的事。
宋弃看春音一倒,宋韫这屋子简直没个章法,底下人怯,主子不传,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就没走。
他唤来人把春音抬去侧屋安置好,又命两个小宫女寸步不离守着,这才牵住跟尾巴似的追着春音转的宋韫:“让她躺着歇歇。”
宋韫动动被他握住的右手,讷讷点头。
宋弃牵着宋韫走回房。
对面屋里灯火通明,宫人跑进跑出,乱哄哄的,宋弃只看一眼,便漠然收回视线,喊宫人开饭。
不知是不是心境有所变化,宋韫如今看宋弃挺顺眼,对他自作主张的行径也不觉讨厌。
她好似在他转出转进为她张罗诸事的背影上看到了春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