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弃缓缓握拳,薄唇也紧紧抿起,吓得送药膏的小宫女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抬眼:“来送药?”
小宫女硬着头皮答:“回殿下,是裴太医给的外用的药膏。”
“现下就要擦?”
“回殿下,裴太医说,须得尽快揉开淤血。”
宋弃颔示意她过去。
小宫女挨挨蹭蹭挪到软榻边,可公主躺在外侧挡着春音,她又没胆子越过公主去给春音擦药,就在榻前站住。
宋弃瞥过去,见宋韫抱着春音的胳膊不撒手,叹口气,到榻前弯腰抱起宋韫:“昭阳,让她上药。”
宋韫其实很清醒。
只是春音受伤的事叫她一时无法接受,她暂时不想说话。
此刻被宋弃抱在怀里,她神智回笼,便听话地松开春音的胳膊,任由他将自己抱去外间。
她以为他会像先前那样把自己放在圈椅中就会松开,哪想今次他竟直接抱着自己坐在了圈椅中。
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怀里又没多少热气,宋韫坐得并不舒服。
可他神情不虞,隐隐还带着阴沉之色,她忽而失却胆气,没有耍性子喊他放下自己。
这一晚,又惊又吓的,她也确实累了。
想起晚间那一幕,她脸色仍不由白,幸而当时她误打误撞踢上宋鼎小腹,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
她实在难以相信宋鼎会真的对她出手。
疯了,宋鼎一定是疯了。
宋弃垂眸,见怀中人乖乖靠在自己肩头,纤长浓密的眼睫眨啊眨,跟挠痒似的搔动着他的心。
“他打你了?”
宋韫摇摇头:“他打春音了,还没来得及打我——”接着她眉头皱起,露出嫌恶之色,“我大概踢上他命根子了。”
宋弃哑然,面上如磐石般坚毅的神情却慢慢有所龟裂。
宋韫盯着宋弃的脸显露出扭曲的迹象,觉得很好笑,被宋鼎破坏节日带来的坏心情也散了些。
“他为什么要打你?”
宋韫叹口气:“谁知道,我惹他的次数太多,或许今天他忍无可忍了。”
*
除夕夜交趾府衙后院生了两件惹人热议的奇事。
一是向来温文尔雅的育王不知为何突然对昭阳公主难,并踢伤了公主的贴身女官。
二是一直闷不做声的三皇子在扶育王回屋的路上故意将育王丢开手,害育王摔了个大马趴!
前者因为其中两位当事人身份过于尊贵,且事地在内室,大家不知详细情形,故而短暂讨论几句便失去兴趣。
反倒揪着目睹育王摔倒情景的宫人们刨根问底,势要了解育王被三皇子推倒的每一步。
消息传到前院时,刘知府正在招待随队而来的官员。
大家拥着小火炉,赏雪喝酒,本是无限雅趣。
结果一听后院住的三个人,一个受了伤,一个受了气,还有一个火上浇油使受伤的那个伤上加伤,血淌出半里地,当下就吓得两腿一软。
皇子皇女哪怕只一个出事,他都得扶扶自己脑袋稳不稳。
这回好,三个人全乱了。
他原以为只昭阳公主一人难伺候些,不想这些日子,公主都乖乖呆在后院翻看府里藏书,竟是半点没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