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动动嘴唇,想要再说什么,却见大厅那边转来两个人。
蟒袍玉冠的丈夫,以及锦衣金冠的太子。
宋韫瞅见那俩人过来,再见林氏脸上隐隐白,抚着额头一阵叹息。
两位尊贵人进来,屋内霎时响起山呼海涌的请安声。
宋鼎面色黑黑的不大好看,一向爱笑的宋昱也冷着脸。
宋韫赶忙迎过去,在宋鼎开口指责林氏前拦着他问:“大哥,你是进来敬酒的嘛?”
宋鼎眼角一抽,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宋韫自然地挽上宋昱的胳膊,歪头冲宋鼎笑:“你不是进来给各位夫人敬酒来的嘛?”
宋鼎接收到宋韫身后诸位老夫人期待感激的眼神,“不是”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了。
他迟疑地点点头,复又轻声道:“你的手……”
宋韫连连说:“不打紧不打紧,三皇兄帮我上过药,血都止住了。”
宋昱闻言,拉起宋韫的手察看,目光落到手帕上,“老三的?”
宋韫点点脑袋:“是——所以大哥,咱儿悄悄的吧,今儿是我侄儿的好日子,别让我喧宾夺主了。”
宋鼎惊得差点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出现一点小摩擦就恨不能嚷得全天下都知道的昭阳么?
她五岁那年开蒙,先生让每日练一张大字。她回回写到第三个字,就哭着举起被笔杆磨红的手掌去找父皇请功。
请功到最后,还是先生妥协,让她每日写一个字就行。
老天爷,她才五岁,就整天嚷着自己必须从头到尾都完美无瑕。
小磕小碰一下都要找太医做重重检查,受伤流血?想都不要想。
真生了,她还不得把房顶哭塌。
宋鼎在听到汇报说管家请太医给昭阳公主治伤时,心里头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今儿别想善了了。
所以此刻,见宋韫乖乖站在宋昱身后,并不过分让大家关注她的伤口,感觉又奇特又如释重负。
宋昱显然也对宋韫的反应刮目相看,他柔和地问:“真没事?”
妹妹终于终于稍微懂点人情世故了。
宋韫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俩哥哥,“真没事,若真有事,我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儿么?”
既然没事,宋鼎就不自找麻烦了。
他道:“太医已请来了,不管有事还是无事,都再看看,也好放心——再说,老三能有什么好药?”
宋鼎的话让宋韫不太高兴。
能快止血止疼的药,怎么不好?
宋昱陪着宋韫去偏厅见太医。
太医颤巍巍解开帕子,看过伤口,闻闻帕子上的药,说这伤药只能止血,并不能治伤。
说完,他重新清理伤口,上好药,将药膏留给春音,叮嘱按时换药,保持清洁干燥,不出三日便可结痂。
太医说到结痂,宋昱下意识去看宋韫,怕自己这个爱美的妹妹会因手上的伤疤怒。
结果现她泰然自若,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举着新包扎好的手指,宋韫走出育王府,爬上马车,一路回宫去了。
今天虽说受了回疼,但也不是全无所获。
至少知道了宋鼎的育王府里并非铁板一块,也知道了宋弃对她真的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