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子见一直对他恶语相向的昭阳公主和气相称,便又道:“课室之内不得喧哗,请殿下和敏善公主安静些。”
宋韫没多想,老老实实回道:“是,老师放心,刚才全是学生的错,学生会好好跟敏善赔礼的。”
徐夫子闻说,知道这便是她们要自己解决了,也不再多言,拱拱手就走。
昭阳公主是皇上的心肝,敏善公主是胡贵妃的宝贝,他一个也惹不起。
走之前,他招手对男学生喊道:“坐了一上午,都去外面散散。”
男学生们倒想留下看几位贵女要如何解决矛盾,听徐夫子如此说,一个个都屏声敛气退出了课室。
沈璎最后一个收拾好书本,出门前,下意识看过去,只见纱幛上一群钗摇珠颤的贵女间,那个顶俩耳朵似的髻的少女影子格外显眼。
好斗逞勇,自食恶果,他漠然地想。
*
宋禾坐在椅子里,听着老师和那帮男学生走出课室,一时吓得泪如雨下。
她是母妃怀胎八个月时摔了一跤把她摔出来的,因为早产,生下来便比常人体弱。
平日药汤补汤之类的汤汤水水就没断过。
今早也是,要不是多喝那一碗红枣银耳汤,她就不会那么急着去更衣。
不急着更衣,也就不会惹这个魔头了。
以往在宫中,母妃从不准她去昭阳殿玩,就是怕她被魔头吓哭。
宋韫等大家都走完了,觉得这下也不必怕丢脸了。
她走到宋禾桌前,诚心诚意道歉:“敏善,对不住,我刚刚睡迷糊了,做梦有恶狼追我,我以为戳我后背的是恶狼尖嘴……我并非故意打你,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好吗?”
宋禾看着她的笑脸,听着她的话,认为她在等自己伸过胳膊再把它折断,眼中不由溢出更多泪水,
“皇姐,我错了,我不该用书本戳你背的,呜呜呜……”
赶来安慰宋禾的贵女们见她被吓成这样,也顾不上失礼,揽着宋禾的肩膀抱着她边往外走边对宋韫说:“殿下,敏善公主妆都花了,我们带她去洗把脸。”
宋韫看着她们一群讲究行动坐卧皆雅致的淑女突然飞逃离自己身边,一时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但这未免也太夸张。
“傻子,正主都不在,你装贤惠给谁看?”
角落响起道娇滴滴的女声,随之一位高挑的艳妆女郎从铜镜后露出脸,冲宋韫挑眉道。
清宁郡主甄琅蔷在晋北,作为魏南王的独女,亦是被人捧着长大的。
谁想此次来京议亲,却碰上比她派头还大的宋韫,心中很是不服。
最重要的是,她进京是为嫁人,而不是为了进学堂念书!
光是想到只因昭阳要追男人,她就得早起奔波来听腻人的大道理,她就恨得牙痒。
此刻见宋韫被亲妹妹嫌弃,甄琅蔷一阵畅快。
她放下手中眉笔,对着铜镜抚抚一丝不乱的鬓边,红唇撇撇,凉凉道:“专向瞎子抛媚眼,沈家大郎都不在,细声软语说给谁听呐?蠢死了。”
宋韫本就憋着劲儿想找清宁茬儿呢,现下听她讥讽,干脆双手叉腰,昂起脑袋,梗着脖子说:“大胆!谁给你胆子辱骂本公主的!本公主要禀告父皇,把你赶出学馆!”
想了想,她又翘着下巴加上一句,“还要治你的罪!”
宋韫记得清宁此次进京是因为舅舅要给她在京中找个世家子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