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想起旧事,心情低落,长睫低垂覆住眼睛,微微撅起嘴,委屈巴巴地想,坏蛋大皇兄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没有脑子的。
念头转到总爱阴阳怪气的大皇兄身上,她四肢乃至脊背的汗毛立时竖了起来。
烦死了。
宋韫敲敲想得痛的额头,猛地坐直身子,决定还是先解决清宁的事比较好。
至于大皇兄和三皇兄意欲谋权篡位的事……
唉,再看吧。
兴许阻止了胡佴的死亡,避免了父皇病,事情会有新的转机呢?
宋韫这么想,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脑袋瓜也不痛了。
徐夫子催眠般的低语还在继续,宋韫一个字都没听懂。
她侧头看看紫纱幛对面端坐听讲的男学生身影,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倒头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就是下课了。
徐夫子离去前照例要跟宋韫打声招呼。
讲课时,他是老师,她是学生,可免去礼节。
一旦下课,她是君,他是臣,该有的礼仪就得补上。
那厢,徐夫子隔着纱幛,起身道:“殿下,课已结束,您可稍作歇息。”
语毕,见没人应答,心中很是不快。
坐在宋韫身后的敏善公主宋禾看着前方皇姐那歪七扭八的睡姿,想她前一刻还在位子上摇头晃脑,应该没睡得这么快吧。
但皇姐一直不起来应答也不是事,整个课室都等着她话好下课呢。
而且……
宋禾红着脸紧了紧双腿,她早上补汤喝多了,这会儿十分想去更衣。
她想叫醒皇姐,又怕皇姐生气,在夫子面前骂她。
忍了忍,最后实在忍不住的敏善公主在人前受骂和人前失禁中选择了前者。
她咽口口水,大着胆子拿起一本书戳了戳宋韫的背。
宋韫睡得正香,忽觉背后被人用什么顶戳着。
她心中一寒,以为那死阉人又趁她不防来偷袭,不由大怒,挥臂往后狠狠一捶,恰捶在一人臂上。
宋韫以为击中阉人,正在得意,却听耳后传来声少女痛叫:“啊——”
她闻声猛然惊醒,望见满屋的莲花落地灯和紫色纱幛,先是放了心,而后听见后座混乱,回头去看,只见蓝衣粉面的宋禾正揉着胳膊含了眼泪惊怒交加地望向她。
其他贵女见敏善公主被昭阳公主挥臂击打,都掩嘴娇呼。
震惊过后,有三人起身围至宋禾桌前小声慰问。
宋韫抬臂动了动右手,方知刚才下意识之下,打错人了。
“敏善,对不住,我……”
“皇姐,我只是想叫你醒来,下课了……老师在跟你行别礼呢。”
宋禾的长相随其母胡贵妃,细眉细眼,弱质纤纤。
红着眼睛的委屈模样也很可怜。
宋韫自知理亏,也知要知错就改,便站起来,推开椅子,准备走过去看看她的胳膊,顺带好好道个歉。
不料宋禾以及她身边的贵女误会了宋韫的来意。
她们见宋韫起身握住椅背,还以为她要用椅子砸她们。
登时吓得花容失色,不迭喊道:“殿下,这是在课室,老师还没走呢……”
宋韫从椅背上收回手,抬眼果见讲坛上徐夫子正躬身立在那里,看姿态大概已有多时。
她再瞅眼紫纱幛那面鸦雀无声的男学生,垂头想,又闹笑话了。
“老师请恕学生无状,课既已结束,您可请便。”
宋韫搜肠刮肚说出这句话,自以为说得颇文雅,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一时嘴角弯弯。
她神态轻松的模样落在宋禾和贵女们的眼里便是昭阳公主打算支走老师,再收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