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钉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发簪落地,上面的玉石珍珠饰品摔碎滚落一地,四散开来,与发簪一同掉落的,还有柳絮脸上的面纱。
柳絮抬手轻抚上脸颊,再拿开时,手指上沾了些血水,在她白皙的手上,仿若开出一朵娇艳的花。
“对不住了,柳絮姑娘。”陆淮收回手,抬眸望去,却愣在了原地。
他本想说声抱歉,毕竟对于一个青楼女子来说,美貌与身材缺一不可,尤其是柳絮这样两者皆优的人,脸伤了会留疤,留了疤便间接丢了活下去的饭碗,这对柳絮而言绝非好事。
当陆淮看清柳絮的面容时,先前的思绪瞬间烟消云散,这哪是柳絮啊,这不是老熟人,王柳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怪不得查不到王柳的任何踪迹,原来她躲来了北疆,就在陆淮的眼皮子底下。
“是你。”陆淮面露惊色,缓缓开口:“王柳。”
帘子后的卓祁闻言,也是一惊,悄悄掀起帘子的一侧。柳絮背对着卓祁藏身的帘子,遂没有发现卓祁,自然也看不到柳絮的正脸。
“陆将军,好久不见。”
王柳丝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口,用手背随意向后抹去。伤口不算很深,但也不浅,血水很快又冒了出来,滴在陆淮打翻的茶水上,缓缓扩散开来。
“不过才几月,也不算久远。”陆淮扫了眼四周,拿起案几上的药膏向她扔过去:“接着。”
药膏直直地向着她的面容飞去,王柳顾不得许多,抬手接住,看了眼药膏上的被茶水模糊的字,无语道:“什么时候了,将军还想着寻欢作乐。”
那药膏正是与王柳一同被送进来的,也是做男女之事所润滑用的。
陆淮拍拍手,道:“姑娘错怪了,这药膏里含有止血的草药,一物两用。”
闻言,王柳沉默片刻,最终选择相信他,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工夫,血水已经染红了她的半边脸,而那药膏的药效挥发的也很快,涂上去没多久,血便止住了。
再抬眸时,陆淮已坐在案几边的位子上,所用的工具不知何时被他扔在了一旁。他举着茶盏,冲她说道:“姑娘不如坐下一叙,我想有很多事要请教姑娘。”
话落,他想了下,又补上一句:“不要想着逃走,你打不过我。”
王柳半信半疑地坐过去,拿起案几上的帕子擦拭着脸颊:“将军为何要背叛大人。”
陆淮:???
帘子后的卓祁:!!!
房内再度安静下来,除了外面轻微的吵闹声,便没了多余的声音。陆淮疑惑片刻,将自己这二十多年所做过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指着自己问道:“我,背叛卓祁?”
王柳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将军自己来这烟花之地潇洒快活,全然不顾大人在京城的思念之情,就凭这不负责任,我便想杀了你。”
“……”陆淮一时语塞,他用手扶着额头,道:“朝堂变更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
“卓祁不在京城。”
“在哪里?”
陆淮冲着她身后扬了扬下巴,道:“在你身后。”
话落,王柳猛地转过身去,只见卓祁从帘子后面缓缓走出,面容冰冷地望着她。
王柳站起身来,指着陆淮:“你……”
“我没你说的这么不念旧情,野花哪有家花香啊。”陆淮扬起一抹笑,如实告诉她:“这只是我们计划中的一环。”
就在王柳再次开口之际,卓祁走了过来:“坐吧王姑娘,我们不会伤害你,但也请你如实告知。”
他示意陆淮往旁边挪了些,自己挨着陆淮坐下,没有客套与前戏,直奔正事:“古阳县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李琛的人以及李琛勾结谋逆的证据。”
他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轻抿一口:“我们知道你是沈皇后的人,不要想着不开口,不然我有法子叫你开口。”
一串话语如连珠炮般,能砸死人。
王柳咬着唇,在陆淮与卓祁的双层威严中,徐徐从头道来。
王柳的本名就叫柳絮,自小便不受人待见,这点与她说的没错。幼时便被父母卖去了京城的一所青楼做清倌人,但因长相在一众女子里拔尖,被心仪的男子欺骗,既没有赎她出去,也没了清白。
自此她便收心锁爱,做起了红倌人,只要她一挂牌,京城上下多少名门贵族的公子便争着要她,一日接着一日,日子倒也舒坦。
几年前的一个冬日,寒风凛冽,呼啸着席卷京城。王柳做错了事,被客人泼了热茶伤了脸失了价值,老鸨将她连夜赶了出去,留宿街头。
那日的寒风如尖锐的刀子,大到足以要了她的命,也是在这日,她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女子——沈皇后。
“这么冷的天,姑娘怎么自己在这?”
“姑娘若是没去处,那边留在沈府吧,我不喜学武功,姑娘可否护我?”
沈皇后当时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捡到她后将她带回,命王柳做她的贴身侍女,自此,她便为沈皇后效力,愿为她铲除一切。
王柳眼里闪着泪花,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沈皇后时,她一袭红衣,暖了她早已冻僵的手,暖了她对生的希望。
卓祁静静听着,心中百感交集。在王柳抬手擦拭泪水的空隙,问道:“古阳县,王自谦的妹妹,也是沈皇后命你去的?”
王柳点点头,道:“阿淑担心燕王殿下做出什么来,给我安排身份,暗中观察,将情况汇报给她。”
“所以那日,你先是回了趟京城,又在沈皇后的指示下去了北疆来了怡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