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忍万忍,他还是泪失禁了,“你该怎么找到我?”
谁脱了轨
游霁看着游暝,眼白因为泪水蓄着,泛着很亮的光,像薄薄的小刃。
游暝不再回答游霁的质问,轻轻避开他的眼神,给他递擦泪的纸巾。
游霁见他那副模样,心脏像被割了下。
给颜悦弹贝斯时,游霁和她聊了会儿天。
当时颜悦感叹了句:“感觉你还是视频里那个弹琴的孩子,又感觉已经彻底长大了。”
游霁问她:“妈妈,你说的是什么视频。”
颜悦说,就是他以前在广场上弹贝斯的视频,包括速写。大暝给她看了不少。
“那时你年纪还小,也还没搬回家住。我心想,这怎么能行呢。”
就这么一句话,游霁忽然就反应过来,一切都串上了。
他早就有的猜测最终还是有了意料之中的落点。
可是前段时间知道是游暝送的自己贝斯时,知道游暝是【宇智波鼬寻找佐助】时,他的心情都是交杂着意外和愤怒的激动与感动。
此刻,知晓是游暝早就在下沉广场找他,促成了后面的一切时,他却只有一种酸涩的心痛。
声音颤抖:
“游暝,我真他吗会恨你。”
眼泪把素描纸打湿,上面是16岁少年右手握共享贝斯蹲在音箱的传神速写,手指位置的线条被晕染成一团灰黑色的圆点。
“我之前就一直觉得奇怪,爷爷和妈妈为什么会来下沉广场,还带了邵忠和嘉姨。那么大阵仗,好像就是家庭出游,可家庭出游完全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像在质问游暝,也像在喃喃自语,
“但很多事儿就是没有什么原因的,所以我再奇怪也只觉得是巧合,是运气,因为我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可是现在我都明白了。”
“我和【宇智波鼬寻找佐助】说过自己在学贝斯,那我13岁来海市以后,或许也是透露过我想去下沉广场表演的——我当时发了疯地想赚钱。但其实也就随口一说,我都没印象了。然而这个网友应该就记住了。”
“上初中前的八月底,因为我被盗号和去错了自己定的地址,和这名网友面基失败,也彻底失去了联系。从此以后,我没有再管这个网友。毕竟觉得没有办法了。但这个网友,就记住了我想去下沉广场的随口一念,开始尝试去那些地方找我。”
“三年后,网友成功在某个广场找到我,想让我回到游但他不确定我的想法,更不确定爷爷他们的想法。于是他选择暗中观察,速写,录视频,然后给他妈妈看。妈妈精神状态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用这种方法铺垫她还有这么个孩子,让她想起还有这么个游弋,让妈妈有一种新的记忆,这成为了一切的关键。”
“后来在某个合适的时机,他让爷爷和妈妈都过来看见我。妈妈把我抱住,爷爷顺势说让我每周来扮演网友的亲弟弟。后来爷爷告诉我,这是一箭双雕的偶然。一能哄妈妈,二也是他委婉的一步妥协,是在纾解他的愧意。但是他们、包括我,其实都被那个网友利用了。狗屁偶然,这都是那个网友导的一场大戏!都是他在推动!游导。”
游霁望着游暝冷冷地笑,“你说我说得对吗。”
游暝抬手擦去眼前人的眼泪。
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属于“每人都有自己未言过去”的小注脚,游霁的口吻和表情却仿佛完成了一场盛大的推理,揭露了一个深沉的阴谋。
但他的弟弟兼爱人真的很聪明,游暝低头笑了笑,把游霁按到自己怀里:“好了,小早。好了。”
这话就是彻底的承认,游霁被他的气息深深笼罩,心中酸涩感更甚。像一种劫后余生的难受。
他艰难地从他怀里挣出去:“我说了你别碰我!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就找而已。”游暝说
“就找?你怎么能说这么简单?”
游霁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恨不得用力摇晃他的肩膀,把这男人那张总是淡淡薄凉的脸摇晃开,看看里面到底是蕴含着怎样厚重的神思和情感,
“海市有两百多个下沉广场,而我其实15岁才第一次尝试去那里卖艺。游暝,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就谈了一年多贝斯就被你家人看到了,那你到底是找了几年?如果从那次面基失败的八月后你就开始找的话,那就是三年。你在各种下沉广场兜兜转转了三年才找到我!”
“还好。”游暝觉得游霁这种“兜兜转转”的措辞显得太夸张了,纠正,“就每周抽空去几个地方看看而已。”
每周抽空去几个地方,地点是随机的,人物出现的概率也是未知的。要有多少概率才能真的找到人?
那个时候游暝心想,他就像在游戏里刷一款爆率极其低的珍品,需要的是一百分努力,和千万分运气。
幸好,终究还是刷了出来,成功赌赢。
游霁再次捋了一遍思绪,又找到一条线索:“你没出国,是不是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是有。但小早,既然已经回来了,找的过程真的就没那么重要了。”游暝终于认真地说了几段长句,
“你不用被那些影视作品洗脑觉得很大不了,我真就只是每周去几个广场坐坐看看而已。哪怕不是找你,我也乐意去各种地方,你知道的。过程很日常,累了也就回去了。放弃出国也有很多原因,我都会衡量的。”
“那你怎么认出那就是我的?”游霁不依不饶地追问,“我变化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