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个词来表述的话,是不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呀?”
“差不多。”
夫妻关系要做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呢?鲍青恶意地想,是不是要把“请、谢谢”等文明用语洒向生活的方方面面,是不是每天起床要道早晨好、睡前要说晚安?鲍青收住遐想,问:“你妻子有没有仇人?”
“没听说,”张海健说,“思雨她一直崇尚与人为善,即使与人产生矛盾,也不会让矛盾激化到你生我死的地步。”
鲍青一时语塞。
张海健说:“鲍队长,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可以见见她吗?”
“你知道的,她的样子很难看,你还执意要看她吗?”
张海健的眼里洇了潮湿,“不管她变得怎样?她始终都是我的妻子,妻子,你们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不是医生,我是不会让你见她的。”
“我只是想见见她,她一个人孤单单的在这里,我该来看看她,陪她说会儿话。你们放心,我好歹是个医生,就是看看她,不会出意外的。”
“你知道,一旦案件定论,遗体会移交给你的,这个时间会很快。”
“我还是想见见。”
鲍青示意了一下赵倩倩,“你去解剖室看看,我们5分钟后到。”
在解剖室,梅思雨的遗体躺在解剖台上,一条白床单盖满全身,只露出一张塌陷了一侧颧骨的脸。章佩佩身穿白色大褂,站在梅思雨的脚边。
鲍青引着张海健走进解剖室。
张海健缓缓走向解剖床,神情索寞,他看向梅思雨的遗体,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张变形的脸上。许久,他伸出右手摸向梅思雨扭曲又没有生机的面庞,轻轻抚摸着,仿佛怕惊醒了她的好梦。
解剖室一时寂静无声,动静全无,只有他的泪水如泉汹涌,脱框而出。他收回手,伸进白床单,握住梅思雨冰冷的手,脸上多了点庄重。
张海健握着梅思雨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章佩佩示意了一下鲍青。
鲍青走上前去,轻轻拍拍他的肩,在他肩上使劲地摁了一下。
张海健止住泪水,看着梅思雨,然后动了动嘴,缓慢地说了句什么。懂点唇语的章佩佩回头告诉了鲍青,张海健说的是,“爱你,永远的。”
张海健松开手,默默站在一旁。
章佩佩将挽在遗体胸前的白布拉开,盖上梅思雨的脸。然后,指着洗手池和消毒清洁的瓶罐,对依依不舍的张海健说:“要不要洗下手?”
张海健说:“无所谓。”
鲍青一直陪着张海健走出解剖室,在走道的长凳上缓解了一下情绪,然后,送他离开刑侦支队。
他们默默无语,直到刑侦支队门口,张海健忽然坚毅地说:“鲍队长,你要相信我,我妻子绝对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她一定是被什么人害死的,你们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这个案子,你们如果不查,我一定会查下去的。”
“你可不要乱来。”
“不会的。”
“你如果违法了,我一样会抓你。”
张海健盯着鲍青,不说话。
“对了,你说会查下去,你怎么查?查什么?”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