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不掉的是一直都是那时的柏钰,也一直深爱过去的他。
在不知道柏钰和郑绍文的过往时,他还挺喜欢郑叔的。但后来长大一点明白的事情多了,说不上讨厌但也疏远了郑绍文。总之,很复杂。
但他一直痛恨柏钰,出于自己,出于母亲,也出于郑叔。
一切打点妥当,柏梵才回苏城。
其实原本是可以买次日下午抵达的机票,这样一来也不用中转四次。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受不住英国的阴冷,在那儿的一星期几乎都在下雨,他很想快点回去。
又听医生说,林户恢复得不错差不多三号能出院。这么多日未联系,算作是有意的惩罚,好让他记住惹他生气的下场。即便这次并未发生任何,可倘若下一次呢,林户真当决绝地离开跟了别人……
不可能。昏睡的柏梵皱紧眉头旋即否定了这一荒谬想法,隐隐的他还是对林户抱有一丝丝的信任,以及自负地坚信没有谁会因为钱与他过不去,更别说是林户了。
他再一次明确两人交易的本质,自以为是地熟稔林户的本性难移。稍许,他的眉头渐渐舒展,侧了侧身子不再去想。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司机的声音,缓缓地抬起眼皮看到车窗外亮着灯的别墅孤零零地静默在夜色中,像是在等他。
凌晨四点出头,天还是漆黑一片。身披月色,柏梵迈着疲惫的步伐打开了大门。
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听到动静的小年踱步过来看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便又若无其事地趴回沙发旁的地毯。显而易见,对于他的冷漠小年选择了疏离,柏梵能感受到,换做是林户它绝非如此爱答不理的模样。
不过转念一想,若它真是与他那般亲近,自己又会下意识地抵触和不自在,如此想来心里便也没那么的不平衡。只是,之后林户提出要带小年去他的住处,他又矛盾地想要拒绝。
某些时候,柏梵也能从林户身上感受到类似的情绪,但林户并非小年,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又肆无忌惮地表露出来,只是在某一瞬间会让柏梵陷入短暂的迷茫和难以言喻的失落。
扫了眼桌上纹丝未动的袋子,柏梵脱下大衣走近留了一盏灯的客厅。
离近了,又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林户。他微弓着背,低头闭目,橙黄的光洒落在身上,像极了林中休憩的小鹿。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细小的阴影,呼吸平稳,带着一丝浅浅的温柔。双手又自然地交叠放在膝上,些许的拘谨但也心安。
不知为何,柏梵不忍打扰,放轻动作给他搭上毛毯。可再怎么轻,小鹿还是警觉地睁开眼,满眼不可置信地与他对望。
片刻,透着几分困意,他撑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嘴唇翕动缓缓开口道,“柏总,您回来了。”
柏梵嗯了一声,顿住手中的动作。
四目相对,看着他眼里泛起的泪光,柏梵的心底也缓缓升起几分动容,无形之中消散了近四十小时的舟车劳顿。
“你一直在等我?”见他点头,柏梵又问,“等多久了?”
揉了揉眼睛,林户回,“下午出院的时候过来的。”
“一出院就过来了?等到现在?”算他心中有数,柏梵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继续道,“这几天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说着他避开柏梵的目光转而落到了沙发旁伸懒腰的小年,见他醒了便又软软地贴了上去。
对此柏梵视而不见径直往楼上走去,正要关门时还是喊了一声楼下一动不动伫立在原地的林户,“上来睡觉。”
林户似乎总在某些事情上异常执着,请求原谅的做法也总是如出一辙——以折磨自己的方式以求原谅。就好像他只要一味地等,一味地守在这儿,柏梵就会不计前嫌地原谅他。以前是,现在仍旧是如此。
闻声,林户抬头往楼上望了望,晦暗光线下并不能清晰辨别他的神色,朦胧不清中柏梵发觉他的眼里无端多了一层阴翳,茫然地仰视着他,似乎有什么要解释的,可最终又没见到开口。
太累了,柏梵已无心再与他多言,握着门把手冷冷地睨他一眼说,“我现在没心思听你说话。”
糟心(30)
但好像林户根本就没什么可讲,只是单纯地因困顿未缓过神来才看起来茫然。
现在柏梵回想起来觉得自己那句话略显多余可笑,林户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反倒是他自己应该为那次发疯的行为而有所解释,甚至是道歉。
——不过,于自以为是的柏梵这不大可能。
年底有关周家、周秣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多次登上社会新闻头条,各家媒体也是争相报道。连娱记也不放过这一新闻,铆足了劲儿地要冲出一番业绩,扒出了不少与周秣有来往的艺人,其中就包括如今热度正高的江喻,也牵扯出了不少圈里的陈年旧事。
一瞬间,江喻成了众矢之的。
果不其然,他是一颗时刻要爆重磅炸弹。柏氏高层纷纷庆幸没在当时签下江喻作为产品代言人,但对江喻为人也是唏嘘不已。
这种情形下总是要有人做出牺牲的。只能说江喻没有更大的后台。
时运不济,江喻退圈了,确切来说是被封杀了。
顾晟半开玩笑对埃蒙说,“得亏你傍的是我,我可不忍心让他们把你封杀了。”
埃蒙本是混时尚圈,如今在顾晟的推波助澜下演艺圈混得也是风生水起。
饮了点酒,埃蒙把腿抵在沙发边缘,意味深长地笑着在他耳边附和了几句,又强势地把嘴里的酒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