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户明明见过多次柏梵不穿衣服的模样,可却是头一回被他若隐若现的肌肉吸引。老实说之前在会所里也经常能见到身材显眼的男模,可这么仔细一对比柏梵的身材不知要胜多少筹。
“在看什么?”一手撑着床的柏梵回眸看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怎么?看傻了?”他毫不避讳地把上衣脱掉,随手扔到地上,“想看就直说,又不会扣你钱。”
盯得出神的林户悻悻地收回视线,俯身贴近地面伸手去够床底下的那颗纽扣,大抵是金钱带来的滤镜其实说到底也就是健了身的正常身材,林户一边伸手一边想。
“够不到就算了。”柏梵已起身走到衣柜开始换衣服,下午要去一趟公司顺带处理柏钰擅作主张而定的婚约。
系好最上的一颗纽扣,打好领带的柏梵侧眼看了一旁不作声的林户,对他的话他充耳不闻异常坚持地伸长手臂捡床底下的纽扣。
床与地板的距离不到几公分,林户塌腰向前倾试图用指尖触碰。两厘米,一厘米,半厘米,肉眼可见的近了不少,只差一点点就能够到了,林户欣喜地想,与此同时身子又往前探了探。
身后的柏梵将此一并看在眼里,柔软的身体半跪在地上,像是被驯服可一动一动的肩膀又好似在反抗。视线下移,柏梵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单手松开禁锢的领结,悠悠地挪动步子把手附在他的腰间,问,“够到了吗?”
附着在温热柔软的肌肤上,他感受到手心的林户微微抖了抖身子,随后僵硬地愣在原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点了点头。
柏梵玩味地笑了笑,游走在腰间的手慢慢地向下,顺着凹陷的背沟停在了阻碍其间的绵薄布料,“拿给我看看。”
他的手既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就只是附在那一块因蜷曲双腿跪坐而露出的肌肤上。
林户收起手指,紧紧攥住形似珍珠的纽扣,回身站起来递到他手里。
沾了点灰的纽扣没之前那般透亮,柏梵无心嫌弃而是看着林户将带有手心温度的纽扣像是珍宝一般放在他的手上。
“柏总是要出门?”林户见他换了身衣服,问,“需要我送您吗?”
口干舌燥。烈酒的后劲真大柏梵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喝了。
“不用。”他随手将纽扣丢到一边摇了摇头回。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一直到上了车,心不在焉地发动车子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原本想要问的事情。
不着急驶出车库,柏梵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一通电话,“有关他的所有资料务必在今晚之前发我,越详细越好。”
背调必不可少,一向严谨的柏梵竟然隔了将近半年才想到,他对林户一概不知。真是如他所言的缺钱,还是出于其他原因,柏梵不得而知,以及昨晚与他纠缠不清的男人又是谁。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更是懊悔,明明是报复林户的手段怎么就成了自己遭罪。
可是,他那眼神一出现,说不清道不明的,柏梵莫名其妙地还是收了手,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的了。
林户是等到柏梵离开他才走的。
黑色的布加迪从车库驶出,穿透厚重的雨雾像是幽灵行迹在狭长大道。待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林户才慢慢地回神,将视线转移到了柏梵的这间屋子——
来过很多次,还是第一回真真切切地观察这一栋空荡荡的屋子。称不上家,它冷冰冰的更像是一具空壳,没有生活气息,唯一带点生气的可能也只有那总是更换的花束。
可若是细究,这唯一的生气也不能长久,它们甚至等不到花开,柏梵还没见到就被换掉。林户惋惜地叹了口气,一半替花,一半是替自己。总有一天他也会像这花一样被随意丢掷,会有新的将他替换,彻底跟柏梵断了关系。
无端延伸的彷徨和恐惧让林户深深地又叹了一口气,不明所以,他竟然期望这一天能够来得晚一些,不单单是钱,还有他自身难以言说的情愫。
有关林户的资料,助理效率极高的在当晚就发到了他的邮箱。粗略扫一眼不过简单的寥寥几页,柏梵盯着他封面的照片出神,可能是夏天拍摄的缘故他头发短短的,更像一个青春的学生,只可是他看起来依旧不太高兴。或许是被剪坏了头发?或许是没睡醒?又或许是林户看什么都是如此,没什么波澜。
还是头发长一点好看。柏梵盯了许久的屏幕,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一荒谬的想法——额前的碎发要是再长一点,长到能将他的眼睛遮住一些,看起来似乎就不那么忧郁孤独了。
不对,他闭上眼睛回想昨晚那一双眼睛,距离这么近没有情欲的催使,没有欲望的征服,他们就在这平常不过的情境下四目相对。他纯净如琥珀的眼睛,当你望向他的时候,水淋淋的,无辜又单纯,忽闪忽闪的睫毛,不由得让柏梵萌生出一丝怜爱。
这不太正常,柏梵及时止住这不可控的思绪,疲惫地按着太阳穴尽可能的将这想法揉碎。他一定是太累了,加之昨晚柏钰故意提到了他的猫,他才思绪混乱将两者混淆。
柏梵长呼一口气,攥紧拳头力道大得都要将指甲嵌进肉里,一直到难以忍受疼痛他才作罢,告诫自己这只不过是一场肉体交易,林户恰好不过是在他厌倦之际出现的意外之喜。
良久,柏梵恢复如常,也没有半分心思继续浏览和林户有关的一切,索性就关了界面起身准备睡觉。前半夜睡得说不上踏实,无逻辑的片段交织,除了黑白色调就是雾蒙蒙的蓝灰色,像是昏暗的影院里放映的文艺片,寡淡无味摸不着头脑,可偏偏就是看完后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