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宝看着林昭行,片刻后,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林昭行说得没错。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接连遭遇黎真、听闻彭覃的死讯,被接连不断的消息砸蒙了,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静下来用心想一想。
这个疏忽导致他们漏掉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实——
昨晚除了彭覃外,所有的捕快都呆在衙门里,这是出于对他们的保护,而他们中如果真的存在监禁黎真的人的话,那个人的行动同样被限制了。
而为免造成更大的恐慌,林昭行早就下令捕快们暂时不得同外界互通信息——所以他们相当于是和外界断了联系,即使有帮凶都无法通信。
那么昨晚追捕黎真的人又是谁?!
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捕快身上,然而仔细想来,那个监禁者出在捕快之中的消息全凭白衣女子的一家之言。
如果……监禁者并不在捕快之中呢?!
那么究竟是那个白衣女子搞错了怀疑的对象,还是她根本就别有用心?!
而她当时出现的时候,又为什么没有双脚?!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清宝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爆掉了。
远在京城数百里之外的御剑山庄,长剑的寒光照亮了一张绝世的容颜。
只听“当啷”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谢天澜收剑入鞘,将宝剑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她回身对上官杰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御剑山庄中的大小事宜还请大师兄多多看顾。”
上官杰微微皱眉,犹疑道:“天澜,虽说你行事自有你的理由,但大师兄还是想多嘴问一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非去京城不可?”
谢天澜犹豫了一下,她天生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因此看上去总是波澜不惊的沉静,然而不停摩挲着剑鞘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躁。
“京城出了大事——暗桩传来消息,现在盗门中盛传毒圣亲自坐镇京城,而数天前城中爆出了和蛊术相关的连环命案,疑似是巫圣那边会蛊术的高手正在京城出没。
“而且最惊心的是——你还记得上次来为师父破案的察秋司掌司使林大人么?”谢天澜面沉如水,“现在京城中莫名其妙多出了很多流言,说他是盗门圣女之子。”
“什么?!”上官杰大惊失色。
“他是不是盗门之子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流言的出现中一定有人力诱导的因素。
“林昭行是齐王之子,虽然这么多年来一直固执地随母姓,不肯姓赵,但说到底身上流着皇家的血,更身担察秋司掌司使之职,手中握着的是切切实实的权力,正常情况下人们就算对他的身份存疑,也不敢大规模地讨论。
“何况他已经进京这么多年了,之前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为什么现在流言会一股脑地爆发出来?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居心叵测之人的引导?”
“大师兄,师父是被盗门中人所杀,我们与盗门有不共戴天之仇。现下所有的风云都聚集于京城,我怕我再不过去看看,一切就都晚了!”
谢天澜不可谓不聪明,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从得到消息到分析形势,再到做出立刻赶来京城的决定,她只花了一天多一点的工夫。
然而情势须臾万变。
她还是来晚了。
就在谢天澜策马在官道上迎着风雪飞驰的同时,京城中与捕快连续被杀一案相关的局势,出现了谁也想不到的逆转。
一个察秋司的小仵作在深夜值班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一个箱子,小仵作认出那是林大人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把顶头上司的什么宝贝给摔坏了。于是眯着眼睛从箱子的锁眼往里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易碎的东西被自己踢坏了。
结果他看到了箱子中的一把染血的刀。
吓傻的小仵作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被巡视的李希泽发现。
当听完小仵作结结巴巴的汇报后,李希泽沉默地站在原地许久,最终维持了公事公办的做事风格。
他派了三路人出去,在叫来林昭行的同时,请来了刑部的两个官员作见证,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箱子,取出刀子,让察秋司的所有仵作前来验对。
林昭行从看到那把刀的瞬间,心中就滑过了极其不好的预感——那是一把大约一尺长的刀,形状与寻常的刀略有不同,刀尖锋利,设计了非常合理的血槽位置。
果不其然,在经历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严谨比对后,所有察秋司的仵作得到了一个共同的结论——这就是杀害彭捕头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