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气氛凝重得难以言说,察秋司所有人围着林昭行,那不仅仅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更是他们的榜样、他们的精神支柱。
而林昭行站在众人的包围圈中,沉默着一言不发。
良久,李希泽艰难地开口:“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林昭行的眸色沉得仿佛看不到星月的夜,他简短而低沉地吐出两个字:“陷害。”
“可是大人,”李希泽的声音艰涩而脆弱,“察秋司是机密重地,凶手是如何进来犯案的?”
林昭行盯着那把刀,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额角隐隐暴起了青筋。
他知道李希泽说的是事实,察秋司作为查重案要案的机构,为防凶徒作乱,无论白天黑夜都是有人值守的,外面更是有一队一队的高手昼夜巡逻,作为护卫。
那个白衣女子怎么可能有机会进来?
如果她没有进来,又是通过何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凶器?
消息连夜传到内廷,皇上前所未有地震惊,随即勃然大怒。
林昭行当夜被停去一切职务,收押到天牢。
李希泽暂代察秋司掌司使之职,但是由于和林昭行有着多年上下级的关系,没有人能够保证李希泽在之后的查案过程中会毫无私心,因此林昭行一案,察秋司被勒令不许插手。
衙门的捕快被接连杀死,危在旦夕,察秋司又爆出了凶手,嫌疑巨大。
一时间京城两大负责查案的部门,竟然在一夕之间陷于同一桩大案,朝廷的查案系统几近瘫痪。
刑部尚书汪明瑞被下令负责调查此案,但自察秋司设置以来,刑部历来负责案件的收尾和对罪犯的惩处,调查案件并不是他们的所长。察秋司都没能破出来的案子,白发苍苍的汪明瑞被赶鸭子上架,只怕更是破不出来。
而一日破不出来,林昭行就一日要在天牢里呆着。
京城的一处小客栈里,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婆婆接了一盆水走回房间。铜盆盛了水之后很重,于是周围便有一个好心人伸出手来将水盆接过,“老人家,我帮您送回房间吧。”
老人笑了笑,转过头来,想要冲这位好心人道谢。
然而当她看清好心人的脸的那一瞬,她的神色猛地变了。
好心人神色如常地笑了笑,端着水盆走进了房间。
老婆婆的神色阴晴不定了许久,才缓缓跟了上去,她小心翼翼地将门插好,确保不会有外人进去房间后,才走上前去,压低了嗓子,道:“您怎么来了……”
如果是旁人在场的话,恐怕根本听不懂老婆婆说的话,因为她说的并不是中原通行的官话,而是滇族土语。
刚刚还一副温暖笑容的好心人此刻面孔冷得像冰,只听哗啦一声响,一整盆的水直接被泼到了老婆婆的头上。
水流汩汩而下,老婆婆脸上那些深色的老年斑全都掉了色,皱纹也在水流的冲刷下变得愈来愈浅,不过须臾的工夫,她的面孔变成了一张妖娆美艳的年轻女子面容。
那个察秋司翻遍京城也没有找到的白衣女子,终于再度露出了真容。
“雪鹤,你好大的胆子!”对方的声音字字如同冰剑,同样是滇族土语,“谁允许你在京城擅用蛊术杀人?!消息都传到我这里来了!你不好好在滇州待着,跑到京城来撒什么野?!”
“师父,您听我解释!”名为雪鹤的白衣女子急急忙忙地说,“我成功地找到了黎真!
“事情的过程十分复杂,难以一时半会儿说清——总之就是我在外出路上遇到了一队男子,他们对外声称是客商,运送的笼子里装着的是从滇州找来的奇异猛兽。但是我看到了,那里面分明是个男人,从那两缕白发来看,他就是滇民传言中的这一代蛊术最强的黎真!”
“但是我跟丢了……那一队男人同样来自盗门,他们是毒圣的人!他们一定是想利用黎真的蛊术对付我们。我一开始太过轻敌,中了他们的毒粉,用蛊术自疗了许久才能重新上路。”雪鹤急急道,“但是根据先前的线索,我已大致知道了毒圣的身份,赶来京城后杀掉那些捕快,只为逼他出来!
“师父,徒儿知道您不喜欢我杀人,但是我们盗门中人怎能被那些世人眼中的规矩束缚?能尽快解决问题的办法才是好办法!何况那些捕快们不过是猪头猪脑的笨男人们,杀了也不可惜……”
“啪”的一声脆响,雪鹤的师父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
“我和毒圣之间的事,就只单纯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到那么多的旁人身上?”雪鹤的老师——也就是盗门的巫圣压低了声音道。
“何况,为什么现在江湖上遍地都是传言,说圣女的儿子出现在了京城?”
“徒儿不知道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但是确有此事。”雪鹤垂头道,“圣女的儿子就是察秋司掌司使林昭行,我听说一天前已经下了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