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平复了一下心情,清宝给林昭行交代了自己追来后的一切所见所闻。
“也就是说,我看到的并不是射箭的人,而是黎真。现在我们可以将这个案子中所有牵扯到的人分作三方,分别是白衣女子,黎真,和那个之前绑架或者藏匿了黎真的人——我们姑且按照白衣女子留下的信息,称之为某捕快吧。”
清宝把自己的推断讲给林昭行听。
“黎真对于白衣女子而言是个极为重要的存在,但是某捕快绑架了他,白衣女子只知道绑架黎真的人是一名捕快,但是却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于是残杀无辜,将恐惧带给了每一个捕快。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黎真逃出来了——从我刚刚看到的情况来看,他很大可能是凭自己的能力逃出来的,而不是被白衣女子所救。我刚想了一下,从第一支羽箭射过来的角度来看,射箭者的目标一开始并不是我们,而应该是逃跑的黎真,也就是说,射箭者才是那个‘某捕快’。”
清宝说完了,眼神清澈地看着林昭行。
林昭行抬手摸摸她的头发,“那么你觉得案情的下一步走向会是如何?”
清宝想了想,皱起了眉头。
“恐怕我们抓住白衣女子的难度会更大,因为她和黎真重聚后,目的就已经达到,只怕会竭尽全力销声匿迹甚至远离京城——可能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京城的守卫更严一些。不过每天出城的人那么多,滇族人又很有可能会一些易容术之类的怪招……”
林昭行低声道:“我倒宁可是这样。”
“什么?”
“这样的话,起码伤亡可以暂时停止了。”林昭行皱紧眉头,月光洒在他英挺的面孔上,五官一半处于光明,一半出于黑暗,显得愈发深邃起来,“你刚刚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这种可能的前提是——白衣女子是为黎真好的。”
“什么意思……”清宝喃喃道,然而心下已经隐约有些明白。
“白衣女子这么不惜一切代价地寻找黎真,很容易先入为主地把她想象成黎真的亲人、朋友或者爱人对不对?”林昭行低声道,“可惜还有一种可能……这个白衣女子对待黎真,和‘某捕快’对待黎真是一样的。”
清宝微微打了个寒战。
也就是说,白衣女子和某捕快,想要利用的都只是黎真的能力,他们之间只是在进行一场血腥的抢夺。
而事实很快应验了林昭行的猜测。
第二天清晨,衙门那边传来了噩耗——捕头彭覃死去了。
其余的捕快们经历了同僚的接连惨死,倒是都长了记性,老老实实地缩在衙门里没有闹事。
只有彭覃,他误认为凶手针对的只是“普通捕快”,而自己已经成为了捕头,疏忽大意之下,他在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的前提下,擅自偷偷回了一趟家,看望他新纳不久的小妾。
然而这次凶手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彭覃倒在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与此同时,他的身边像之前的命案一样留着字条——“交出黎真!”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彭覃是被人从背后一刀捅进了后心,鲜血在附近的地上肆意飞溅,彭覃双目微睁,嘴巴没有闭上,脸上的表情极其扭曲痛苦。
彭覃的尸体被转移至察秋司。
林昭行站在尸体前沉默,清宝也跟了过来,站在他身边不敢出声。
良久,林昭行缓缓开了腔。
“有两个事实,都可以佐证凶手和黎真不是一条心的。
“第一点,黎真明明已经逃走了,但是却没有和凶手汇合,也没有设法给她传递任何消息,导致凶手对黎真出逃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第二点,这次杀彭覃,凶手没有用蛊,而是用了更容易出差错、更容易留下线索的刀,这说明什么?”
清宝在一边低声接道:“因为她自己并不会制蛊,她之前用的蛊是黎真制出来的,而现在,黎真留下的蛊已经被用完了,她迫不得已,只能用刀杀人。这可以从侧面说明,她找黎真的原因,大概率是为了他的制蛊能力。”
林昭行点点头,他冲一边招了招手,一直等候在不远处的老仵作上前一步,开始汇报。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亥时到子时之间,死因为刀伤致死,使刀的是右手。
“凶手大概率是有杀人经验的熟手,一击致命,所使用的刀大概在一尺长左右,直接刺入心脏,然后快速拔出,造成死者瞬间大量失血,倒地后痉挛了数下便立刻断气。”
林昭行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猛地睁大了眼睛。
“该死。”
他看向清宝,道:“我们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矛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