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梓禾轻侧了身,左肩暴露在雨中,换来对方更偏向的伞。
宋牧然侧目了旁边公园亭子里下棋的两位老人,雨斜飘进亭子,沾湿了几粒棋子,老人笑着拂去水渍。
“可以走吗,和我一路。”宋牧然举着伞,任凭肩与后背被雨水沾湿。
施梓禾静默了一下,然后轻微的点点头,坐了进去。
开着车的人没有转过头,扳正了反光镜,从镜子里看坐在后面的施梓禾,一边开车还衔着烟。
“怎么了?”
施梓禾摸上锁骨上的项链,开口说道:“你这条路开哪去了。”明明背道而驰。
开车的人踩下刹车,转过身从驾驶座上翻到后面,手指抵在施梓禾的眉心,轻微使力。
施梓禾好笑地偏过头,说道:“牧然,你别闹。”
雨打在玻璃窗上。
施梓禾推开伏在肩上的人,扬手抚了抚车厢内的烟雾,尽管对方摇下了十几厘米的车窗。吹进的风有些冷。
“去哪儿?”施梓禾冷峻着,手指抵着下颚。
“我家。”
宋牧然不吝啬地给出答案,翻回到驾驶座,随手丢出了烟头。
施梓禾没有反驳地默认,车子停在漆黑的街道,车外歌舞灯火,车里寂静无声。
她想起来和那个人牵手穿过夜晚的街道,擦身而过的车流,彼此带着大口罩和围巾,在无人的巷子里接吻,几近激烈。
施梓禾带着笑,这些事久得她都快忘了,只是残留了些片段。
车子停在一家酒吧的门口,施梓禾无意间朝车窗外望一眼,然后就看见了那个人,勾着一个长的女孩,有些醉。
愿意和宋淇泽在一起的人太多了,他的感情也太多了,无处安放。午夜的风吹过,卷起了那个女孩的长,缠在他脸上。宋淇泽笑着扬手拂去了,眉眼横斜,开在夜里的不知名的花。那个女孩像是醉了,踉跄地走着。他挑眉,扶着那个女孩的腰,他也醉了。
车里,施梓禾看着玻璃窗外的街道。光顺着她的鼻梁切开,一半明亮,一半灰暗。酒吧门口旋转的霓虹灯光影倒映在残留雨水的地面上,两座流金城市。
“走吧。”施梓禾低哑着声音对宋牧然说道。
驾驶座上的人没有动,只是笑着开口。
“你还是爱他,你放不下的。”
施梓禾用力地闭眼。耳边还听得见风声,雨点打在车窗上。车厢里的灯光昏黄,缓慢地流动。她睁开眼,俯下身,伸手拉扯住宋牧然的领带。对方转过身,侧目睨着她。
施梓禾抿着唇,直视着宋牧然的眼,只是看着。
宋牧然叹了口气,翻到后面,吻在施梓禾的唇上。那只手还拽着他的领带,宋牧然伸手掰开手指,五指相扣。他离开她的唇,看着对方眼睫轻微地颤。
宋牧然抬眼看身下的人,唇滚过绯色,眼微阖着。他侧过上身,拉对方上衣的拉链,藏蓝色外套被丢在车厢地面上
身下的人颤着睁开眼,看到对方莫名的笑,施梓禾睁眸,尴尬而不知所措地偏过头,盯着地面上的藏蓝色外套。
“你来。”
宋牧然斜倚在车门上。伸出手,手指触摸着她的唇。
施梓禾敛着眼,手臂撑在软座上,向旁边挪动身体。另一只手揽着宋淇泽的肩,解开他的西装纽扣,对方配合地褪去灰色衬衫。
“阿禾。”是宋牧然烟灰般的嗓音。
施梓禾笑着抬头,看着对方闭着眼。宋牧然睁开眼,纷繁而直接的欲望,他猛地把施梓禾压在身下。
他的唇欺在施梓禾的唇上。宋牧然按压着她的薄肩,施梓禾环着他的颈。
施梓禾望向车窗外,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也许是太过斑斓的灯光,闪花了她的眼,让她淌下几滴眼泪。宋牧然的汗珠滴在施梓禾的锁骨上,混杂了施梓禾流下的那几滴泪。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
章州市的雨下的越来越大。
身旁的宁槿芙挽起漂亮的长,随口问向走回来的宋淇泽:“怎么,那辆车上不是你朋友么?”细长的耳环链子垂在肩上,随着摇下来的车窗灌进来的凉风摆动。
宋淇泽低着头不出声。
“阿淇?”宁槿芙摇了摇宋淇泽的肩。
他转过头,冷着眉眼。蓦地,他拉过宁槿芙,直直吻在她的唇上。宋淇泽闭上眼,还看得到那个人屈身在那个男人身下的样子。
真他妈妖孽。
雨还在下。
宋淇泽拉开车门,撑开黑色的雨伞,下车和车里的人道别。他撑着伞走在章州市的雨夜,黑色皮靴上沾了雨水,宋淇泽回过头望,那辆轿车停在原地。
教堂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扩散在漆黑的街道。那辆轿车离去后,宋淇泽叩开冰冷的铁门。
开门的是年长的管家,宅子里灯还亮着。在管家的陪伴下,他走在蓝灰色的小路上,通向草坪后的正堂。
他收了伞递给管家,后者为他推开正堂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