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马儿安静地立在宫墙边,时不时甩一甩尾巴,马车里,贺兰君抱着手炉,屏气凝神,等待着。
皇宫里,韩昭吃完早饭后,宫女又送来过一身上好料子制成的衣裳。
“这是公主吩咐尚衣局送来的衣裳,请换上。”
韩昭觉得这样的举动未免有些过于隆重,又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还算整洁,只是在凤前街跑来跑去,难免沾了些灰,出席公主生日宴,是有些寒酸。
她接过衣服,关门换上。等她换好,打开门,那个宫女还等在门口,道:“请随奴婢到群芳殿。”
看来公主在群芳殿过生日,韩昭心想,跟着宫女出了门,路上又问宫女都有谁来参加公主生日啊?生日宴上吃什么呀?宫女都紧闭嘴巴,一句不回。
韩昭讨个没趣,就不再问了,群芳殿离她住的地方倒不远,只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一踏进殿里,暖香熏人,龙涎香的香气经过炭火的烘烤,愈发浓郁。
进门正上方对着一条长方桌,上面铺着明黄暗花纹绸布,其上已摆上酒碗茶盏,桌子后面是一把金碧辉煌的龙椅,一看就是皇上的位置。
龙座之下,左右两边各摆了三排的桌椅,约莫有几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已摆上了果品冷菜。
韩昭被宫女带着,到了进门右手边第三排的靠边的位置坐下。
她坐下,环顾了一周,她来的应当算早,大部分位置都空着,只有几张桌子坐了一些女眷,韩昭现下的身份也不好多看,安安分分地坐着,盯着桌子上的果盘菜肴。
玛瑙制成的九宫格果盘中,每一格都被果品填满,还有晶莹似冰晶似的糕点被盛放在高脚掐丝珐琅彩绘碗中,手边放置的筷子勺子也是玉镶金的,尽显皇家奢华。
韩昭盯着桌布上的暗纹,心内暗自思索这几日是否有什么纰漏。
她昨夜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头绪,又想着若果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公主也犯不上在她大喜之日发落她。
正在脑内思索着,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韩昭抬头一看,是真姐姐!
李映真进了殿,扫视一圈,在角落里才找到低着头的韩昭,又看了一眼殿里坐在另一侧的几位夫人们,上前去问好。
韩昭只看了一眼就又把目光挪了回来,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谈话,只不过是一些家常寒暄。
李映真寒暄完,走回自己的位置,她的位置是进门右手边第二排前排的座位。
绕过韩昭身后时,她袖子中的手帕“不小心”落在地上了,李映真顿步,蹲下身子,捡起落在韩昭脚边的帕子,轻声道:“公主今日会求皇上指婚你当驸马,我已想出对策,待会儿你要见机行事。”
话说完,李映真起身,轻飘飘地越过韩昭,往前走去。
留下的话,却像一记惊雷,炸在了韩昭心中。
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转动眼珠瞥了一眼真姐姐。
只见李映真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含笑和对面几位夫人寒暄。
韩昭咬了咬嘴唇,这事情的发展实在太超乎她的预料了。
公主怎么会突然想选她当驸马?她是女子啊!小姐怎么办?真姐姐想的办法是什么?待会她要怎么见机行事啊?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中炸起来,搅的她头皮发麻,可也没人来给她解答。
她又悄悄瞥了一眼李映真镇定的样子,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真姐姐已经想到了办法,那此事就有转圜的余地,她不能自乱阵脚。
殿里人渐渐多了起来,韩昭旁边的席位也有了人。
终于这场宴会的主人到了,皇上和公主姗姗来迟,温阁老也紧随皇上后面。
群芳店里已坐满了人,大家纷纷起来,向皇上行礼。
韩昭起身的时候悄悄往上面瞥了一眼公主,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公主怎么就看上她当驸马了?
皇帝落了座,因为今天公主过生日,皇上特许她坐在上首的位置,坐在他的左手边,也设了一桌席面,位置比皇上的略微低些。
皇上右手边第一排依次坐着温贵妃,温阁老,左手边第一排是公主生母宁妃和其他妃嫔,皇后陪着老太后去静远寺祈福,尚未回宫。
“今日这宴会是为了庆祝朕的小公主嘉熹公主生辰。本也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皇帝落了坐,笑呵呵道,为今日这个宴会定了一个轻松的基调。
宫人鱼贯而入,端着托盘,又上了一道道精美的热菜。
皇帝举起酒杯,说起祝词,大家也纷纷端起酒杯,饮下这杯酒,宴席就算正式开始了。
韩昭看着对面的温阁老,心内还想着方才得知的消息,再可口的菜肴也没有了胃口,一杯酒下肚,食不知味的胡乱吃了起来。
皇宫宴席必有歌舞节目助兴,宫人把节目折子呈上,请皇帝点戏。
皇帝摆摆手,笑道:“今日的寿星是小公主,该让她点。”
萧宜岚笑道:“虽然今日是儿臣生日,但若没有父皇母妃教导爱护,儿臣也不能长大成人,更不能到这群芳殿过生。儿臣高兴,也想让父皇母妃高兴。这点戏还是请父皇和母妃先点。”
皇帝被哄得高兴,满眼慈爱,对底下坐着的众人道:“你们都说朕这些子女里最疼这小公主,你们都听听,她这么说话,教朕如何不偏心于她。”
又对左手边的宁妃道:“宁妃娴静,教出的公主也是极好的。”
众人都笑起来,恭维道:“人道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还是皇上好福气,得了个这么乖巧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