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宫人再递上折子,皇上就不推辞了,接过单子随手点了一个戏。
宫人又把单子递到宁妃手里,宁妃打开看了,道:“看起来倒个个都是好的,臣妾一时竟不知选哪个好呢。”
“姐姐,舞乐坊新出了一支曲儿,倒是极好的,姐姐不若点那个,也给大家点新意瞧瞧。”对面温贵妃笑着提了个建议。
宁妃脸上笑意淡了一下,又很快挂上笑,合上了折子,对等着的宫人道:“就按温贵妃说的来吧。”
折子又递回到公主手里,公主点了个热闹的舞蹈,道:“剩下的,你们若有安排好的就按你们的来吧。”
宫人接过折子,下去安排了。
一盏酒,一支舞。觥筹交错,举杯换盏间,宴会已过半。
温阁老抬眼看了眼坐在上面的皇上,显然很是高兴,他又看了一眼对面食不知味的韩昭,放下酒盏,沉声道:“皇上。”
“皇上!”一声更清脆的声音从对面响起,皇帝被吸引了目光,转头望去,依稀辨认出叫他的是公主身边的那个伴读。
他对身边的公主笑道:“这是你那个伴读?是叫……”他一时卡壳。
李映真出声的那一刻,公主心中忽然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脸上仍堆着笑,对皇上道:“她是工部李侍郎家的女儿,名叫李映真。”
“哦,李侍郎家的女儿,方才你唤朕,所为何事?”皇上心情看起来很好。
李映真站了起来,笑道:“回皇上,臣女今日能来贺公主生辰,实乃臣女之荣幸。碰巧今日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一件妙事,想说与皇上听。”
皇上果然感了兴趣,“什么妙事?”
李映真:“皇上,您那日不是问那小工匠,那盏神女灯上的神女是在哪见过吗?她倒没见过,可臣女今日倒巧,在街上就遇见了。臣女想着若让她也来贺公主生辰,岂不妙哉?”
“哦,竟有这事?”皇上竟似不太信,又问:“那人现今在何处?”
李映真:“臣女已将她带到皇宫外面。”
皇帝点点头,“若果真如此,朕倒要瞧瞧,快宣。”
得了令的宫人很快到李映真身前,听她一番吩咐,迅速到宫门外接人去了。
一支歌舞又接上,温阁老话头被截,闭了嘴,此时也不能再说什么。
其余众人不知道皇上和李映真说的神女是什么,也并不妨碍她们接着欣赏歌舞,殿里一片祥和。
案桌最后一排的韩昭,心里狂打鼓:真姐姐这是,要把小姐带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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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毕,乐师舞姬退出宫殿,贺兰君在宫女的带领下,缓步迈入群芳殿。
方才听李映真和皇上的谈话,众人就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下见正主登场了,都纷纷转头,把打量的目光落在贺兰君身上。
温贵妃从贺兰君一进殿门,就开始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从贺兰君头上插的木簪子,到她年轻又出众的脸庞,再到她裙子上绣的牡丹花。
是个美人坯子,从头到脚打扮的精致,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就除了那个木簪子有些掉价。
温贵妃不由轻轻翻了个白眼。
温阁老也把目光分了一半给殿中的女子,只扫了一眼,瞧着是个极美的年轻女子,就又转回眼珠。在宫里,任何女人都不能多看。
宁妃不动声色地瞄了贺兰君一眼,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又转了下眼眸,把目光投向坐在上面的皇上。
皇上只见一名盛装打扮女子轻盈而至,低着头,他也看不清面容。
贺兰君顶着一道道射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屏气凝神,低头走到了大殿的中央,轻盈跪拜在地。
“民女贺兰君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生辰吉乐,祝公主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
温润如清泉流过暖玉的声音在殿堂里响起。
皇上听了这声音,愈发好奇这女子长什么样了,“平身。”
贺兰君深吸一口气,起了身,敛眉垂眼,静立殿中。
皇上这才看清她的样子,乍一看,眼前的女子和花灯上的神女并不完全一样。花灯上的神女,姿态飘逸,神性中又带着一丝悲悯,而眼前的女子,身上更多的是一种端庄大气之感,镇定的混不似第一次见到天子的平民女子。
但细看下来,这种沉静如水的气质,和眉眼处的神态,和那花灯上的女子倒的确有些相似。
皇帝转头对公主笑道:“的确是有些像。”
公主看了看贺兰君,也笑道:“儿臣瞧着也是呢。”
“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儿,”皇上感到惊奇,又问贺兰君,“你是哪里人?”
贺兰君恭敬回道:“回皇上,民女是安宁县人士。不久前为了寻人,才到京城来。”
安宁县?这名字有些熟悉。
公主微微眯了眯眼,她前几日才让人查韩昭的底细,韩昭就是从安宁县来的,而眼前这女子又恰巧与韩昭花灯上的女子神似。
她不由的把目光投向坐在最远处靠边座位的韩昭身上。
贺兰君的脚步迈入殿门的那一刻,韩昭就认出来了。见贺小姐盛装打扮,她心更揪了起来。先前她已否认过花灯上神女的来源,更不想贺小姐牵涉其中。如今小姐进宫,若是有个万一,她简直不敢设想。
公主一见韩昭紧张的样子,心中就更明了,两人必有关联,这女子寻的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韩昭。
皇上心中觉得,安宁县这个地方听起来隐隐觉得熟悉,遂问道,“你要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