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这么晚,也不回家?”
“我在画室写生,刚才听到琴房有人练声,是你吗?”
我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鬼哭狼嚎的就是我偶遇的这个女孩,她看上去,很文静,说起话来,和练声一点也不一样,好像换了一个人。
“我很喜欢听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我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是本能的给她拉近距离,还是觉得我应该喜欢或欣赏她的主修专业,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在厕所里,遇到一年五班的音乐班同学,也算是一种臭味相投的缘分吧。
“这么长的外国名字你都记得住,你是真心喜欢这首曲子了。”
“不是的,好多电话彩铃都用这首曲子。”
“你想听吗,去我们琴房,弹给你听。”
“好呀。”
我俩说着就出了厕所。
我指向前方的单飞,他坐在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上“他也是我们五班的,学美术。”
她笑了“啊,我刚才过来,看他站在女厕所门口,还以为是个变态。”
我也笑。
我没有给温芷墨解释单飞为什么出现在女厕所门口。初次见面就给人讲我胆小的厕所都不敢自己来,有些丢脸。
“他怎么这么晚在女厕所门口……”温芷墨可能是个敏感的女孩,她笑着看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有回答,急忙和单飞招手,给他们二人互相介绍蒙混过去。
青华夜晚的校园好像具有一种神奇的魅力,连初次见面都像久别重逢一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随意。
这种随意就像是刚刚从树梢上飘落的榆树叶,落在这片迷人的夜色中,落在我们那年梦一样的记忆里。
我与单飞被这个梦一样美好的女孩,梦一样的带到琴房。她像童话中的白雪公主一样端坐在钢琴前,面含一丝甜甜的笑,这种甜就像一颗晶莹的,绿色的薄荷糖,蕴含着迷人的凉意与清香。
她姿态优美,四肢轻盈,似乎这修长的手指像浮在空气里一样柔软,轻轻地,手指灵敏地在黑键、白键之间跳跃,时而坚定,时而悠扬,时而缥缈。
《梦中的婚礼》曲冉冉响起,梦一样萦绕在小小琴房的上空,又从小小的窗口,无边无际的伸展到遥远的银河系,让在那里眨眼睛的小星星和我们一起侧耳聆听。
一个个音符清晰而明亮,纯净而铿锵,曲调柔美,慢慢地,慢慢地,我沉醉在梦中的婚礼中,尽情享受每一个音符,撩拨心弦的共鸣。
我闭着眼,屏住息,聆听每一个音符的律动,生怕睁开眼,喘口气都把那份夜晚的宁静与唯美弄丢了。
我渴望把美好的夜,美好的琴声,美好的我们,用摄影师独特的视角拍成一卷长长的胶片,永远封存在那些年的时光里。
我浑身松弛,灵魂一点点涣散,深深的陷进幸福中睡去——我做了一场梦,梦见童话一样的中学有一群少年,没有烦恼地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钢琴曲缓缓结束,我还沉醉在唯美的梦中,久久不愿醒来,隐隐约我看到高中三年梦一样开篇的故事缓缓拉开大幕。
大幕下全部的内容是我们三年的高中时光,那里有琴声,水粉画,粉色小舞曲,芭蕾女孩的速写,小提琴,石膏头像,真人肖像写生,还有那个终生难忘的太行写生游记……
“醒醒,醒醒。”单飞推我“你还真睡着了。”
“没有。”我怎么舍得在这样美好的夜睡去。
这一刻,我觉得时间和心跳都萦绕在温芷墨的黑白键盘上,身体悬浮在空气中飘呀飘,飘呀飘,我被这个女孩的钢琴曲熏的微醉。
“温芷墨,你弹的真好听,我结婚的时候你能给我弹一曲《梦中的婚礼》吗?”我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郑重说出了此刻我最真诚的想法。
温芷墨无比真诚的接受了我N年后的邀约“好呀,如果你结婚的时候请我,我一定去。”
单飞眉头紧皱,别扭的看着我俩“你们女孩子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早晨不会胡辣汤喝多了,“胡”住脑子了吧。”
我想说,傻小子,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温芷墨我俩一起笑,谁也没有看单飞。
他无趣的挠挠头,一脸茫然的睁开耷拉着的眼皮,一抬头,琴房里白炽灯泡正好映照在他扬起的45度俊秀的脸上,恍的他眼前一片小星星,亮闪闪的,辩不清哪一张是我的脸,哪一张是那个美丽女孩的脸,两张边缘虚化的脸嵌着会说话的眸子,看着有点儿假,美的像我梦中童话里走来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