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位于学校最北边的围墙下。它后面是一片民房,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矮矮的小院,有些杂乱。那个村庄叫辛庄,听说生活在那里的人每天都在盼望拆迁。
电视和报纸上经常会刊登一些住在楼里的变态,拿望远镜偷看女人洗澡的新闻。
幸好,我们厕所后面的房子低,上厕所不用担心被人偷窥。
青华中学的教学楼、音乐楼、美术楼、行政楼是很多年前建造的,一看,就有年代感,很旧,很旧。它的旧与学校后面杂乱无序民房的陈旧一点也不一样。
也许,因为它的旧,因为它斑驳久远的历史痕迹,却意外的和校园里成排梧桐树,零星的几棵榆树,参天的松树,五月飘香的槐树构成一幅幅和谐统一的水彩画,让每天生活在这里的老师和同学自然的点缀在画中央。
厕所与学校的建筑群也一样的协调统一。
刚到厕所门口我能真切的感受到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显得是那么的朴实,它们没有沾染一丝商场厕所的奢华,在漫长的时间河流中残留下斑斑的印迹,让我一下子想起小学时代的厕所。
是的,青华的厕所和我的小学厕所,一模一样,水泥砌成的一个个长条形蹲坑,笔直的码了一排,可以容下20个学生同时使用。
这里的厕所没有初中的高级,便池前面的走道露天,没有遮阳挡雨的顶棚,白色的墙壁也好久没粉刷过,布满斑驳的水印,有些墙皮被雨淋后,大块,大块的脱落。
厕所灯光昏沉,墙外的榆树伸过来的枝蔓,在地下投出黑乎乎的影子,夜风吹来,叶子莎莎作响,影子在地下晃来晃去,一个人蹲在里面,脑子里想的都是鬼故事。
我凝神看树,心里突突作乱。
奇怪的是,在厕所里,竟然没有听到蟋蟀的叫声。也许,这些淘气的小家伙也嫌弃刺鼻的气味吧。
闹心的蚊子在这里撒着欢的啃我的光屁股,我忙驱赶,鬼使神差的驱散了一半的紧张。
方便结束,我准备起身,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长长的,摇摆不定的影子,向厕所门口地面缓缓铺陈开来,越逼越近“啊”,我本能的叫了起来,惊慌失措,声音都在颤抖。
脑子里一瞬间浮现出奶奶给我讲的小鬼小怪,张牙舞爪的从四面八方涌来。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想起单飞就在厕所门口站岗,于是,我鼓足勇气,怯怯的抬起头。
我深深的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不是花脸的小鬼来光顾女厕所。
一个女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厕所灯光昏暗,但我依然看清了,她面部轮廓长的很好看。
她也被我的叫声惊的连忙后退,但很快看清厕所有人。
女孩反应很快“同学,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没有,没有。”
“需要帮忙吗?”她看我眼睛盯着掉在地下的纸。
一阵清风扫过,卫生纸荡悠悠的飘向远处。
她口中说着“没事,我这里有。”手里已递过一包纸。
“谢谢。”
我接过她送来的一包“心相印。”
“同学,你是新生吗?”
“是,我是一五班,学美术的新生,我叫单姗。”
“你是一五班的?”
她惊喜的叫,好像在厕所找到了失散多年、臭味相投的老友。
我重复,很高兴的回答:“一五班。”
我也不知道我在高兴什么,看着“心相印”三个字,莫名其妙的心生欢喜。
“我也是一五班的,学音乐,我叫温芷墨,温是温暖的温,芷是,”她在我手心里划了一个芷字,“墨就是墨子的墨。”
“温芷墨,你的名字真好听,这么晚,你怎么也没回家?”
“我主修钢琴,晚上在家弹琴扰民,只好在学校晚点走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