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即又迟疑。之前她找越辉倾诉的苦水,都是与公司业务相关的正经事。越辉自己就是行家,又是安世资本的老员工,自然?能气势汹汹地跟梁思南辩上一辩。
他们三人亲密无间。但刚刚的话题,仿佛是一道新?关系重建的邀请,而越辉并不?在其?列。
她还可以对越辉讲吗?
安霁月心思重重地来到p城某私家酒楼,侍者将他?们引入最大的包厢。推开门的一瞬间,现场忽然?“砰”地一声,礼花从四面八方炸开?,准确地包围了刚刚进门的两人。
一袭休闲衬衫西?裤的梁思南,携着温润如水的安霁月,站在礼花瀑布的正中心。
安霁月眼前猛然?一黑。她有一瞬间甚至怀疑是梁思南的故意安排,愤懑而不?可置信地望过去时,才发?现他?的惊恐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欢迎我们安世资本的董事长,安总!”
现场热情鼓掌,一片欢呼。
“以及我们安世资本的海外业务负责人,梁总!”
现场继续鼓掌,继续欢呼。
越辉举着一个无线话筒,跌跌撞撞地走到他?们面前,隆重介绍完两位后?又把话筒直直戳到安霁月眼睛底下。
“安导,和伙伴们说点?什么吧!”
尚在震惊中的安霁月拨开?眼前的礼花碎片,懵然?打量一圈,几张眼熟的面孔稍稍提示了她。
笑容甜美的前台妹妹,兢兢业业做测算的老大哥,汇报时有条不?紊的年轻小伙……
都是安世资本的员工,是她自己的员工。
原来是安世资本的团建聚餐。安霁月哭笑不?得,她这个做老板的居然?最后?一个知道。
平日安世的大小事务,上到项目合作?资源管理,下到人事体系组织架构,都由越辉一手来抓。越辉雷厉风行又心细如发?,她的能力全?公司都有目共睹。在座的没有一个对她不?服气。
反观这个花花绿绿的年轻小姑娘……
其?实没有多少人想听她讲话。
所有人都以为她这个甩手掌柜当得逍遥快活,每天只需要坐着收钱,完全?不?知道新?人导演小安日日在另一家公司当牛做马的生活。
安霁月定了定心神,婉言开?口,先十分识趣地做起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安霁月。”
“平时和大家见面的机会不?多,今天也不?占用大家太多时间,希望诸位吃好、喝好、玩好。谢谢各位为安世的付出!”
她正欲把话筒交还,越辉却一把揽上她的肩,勾着她的颈,凑上前来。
“伙伴们,安总心里是装着大家的!”越辉大声断言,“来,安总,今天就把咱们那个年中年底双奖金计划给大家敲定!公布!”
兴趣寥寥的一屋人霎时安静。几十束翘首以盼的目光同时投往一个方向,安霁月觉得自己回到了录制现场,一言一行都毫无准备地暴露在强聚光灯下。
笑不?敢笑,哭不?敢哭。
安霁月被她揽得两脚发?软,顾不?得别的,下意识地朝身边高大的男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梁思南已?经恢复镇定,却信手插兜,斜睨着二?人,脸上挂着平日戏谑的神态,宛如看戏。
她愤怒而认命地扭开?脸。谁让自己刚刚得罪了人家呢。
不?对,明明是他?先越界,自己有什么错。
她直了直身,反手托住倚在自己肩头的女人的腰,站成一棵木棉树。温润大方的眉眼间风生水起,她漾开?明媚而坚定的璨然?笑意,握住越辉手里的话筒。
“原本想等到年中直接发?到各人户头,打算给大家一个惊喜,但越总经理今天一高兴,把惊喜破坏了。那就提前向大家宣布,安世今年将为所有人发?放双奖金。六月底发?放年中奖金,保底一个月,上限四个月。年底奖金不?受影响,照旧发?放。”
消息过于炸裂,她话毕后?许久,都无人应声。
安霁月神色如常,但心中不?禁打鼓,难道说少了?自己在传媒行业干了三年,每年年底时连两个月奖金都不?一定拿得到呢。
角落里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像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不?小水花。包厢像被掀开?了天花板,安世资本的员工经久不?衰地鼓掌欢呼,年轻员工甚至此起彼伏地喊起了“安总nb”、“安世万岁”。
安霁月莞尔一笑,长出了一口气。
自她从父母手里接过安世的担子,这还是第一次和安世资本的员工聚会。
那年安世遭遇变故,业务重心暂时转向海外,既是方便她与越辉、梁思南三人施展手脚,也是借机避开?国内市场的厮杀。
他?们三人就是一个团队,因此至今安世也只有那么一个海外办公室。
国外辛勤耕耘的同时,国内公司整整一层楼的办公室陷入了长期的停滞,一度只能靠零星小案子自救。今天还能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忠心且能力强的老人。
也难怪越辉这个只爱聊合作?实质而厌恶拼酒的人,会和他?们把酒言欢,推心置腹。
和安霁月不?同,越辉喝醉时更?为亢奋而锋利,雪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每个说话的人,思考和答话的速度比平时还快。
此刻她正?和安世的几位老员工共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安霁月担心地望了?望她,示意服务生?往她的酒杯里?掺了?一半白?开水。
“老石,你现在说,当年听我的留下来是不?是正?确选择?”
“记不?记得收购枫桥学校集团那个案子?当时他们财务报表的水分真是没谁了?,咱们连加一个月班才挤干净!现在看k12方向火爆得一塌糊涂,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