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外办公室时,他们同样不?眠不?休,但多数时候只需与无穷无尽的投资案子、数据和合伙人打?交道。自从回到国内,酒桌也成了?合作的一部分,越辉便速成练就了?人情、生?意两手抓的本?领。
或者说,越辉回到了?自己如鱼得水的另一个战场。
越辉进入安世资本?的时间比梁思南和安霁月都?要早许多。她从一个青涩懵懂的大学毕业生?,依靠自己的能?力和胆魄,一路升至安霁月父亲身边最得力的秘书。
毕业生?工作一段时间后跳槽是常事,可即使是一级投资最不?好做的那几年,越辉都?没有?离开。
安家曾经有?恩于她。
越辉读大学时便将户口迁到学校,她聪敏勤奋,毕业前攒够了?一把含金量极高的证书。
但她找工作时也只有?一个硬性要求,那就是可以落户。
屡屡碰壁后,只有?安霁月的父亲慧眼识珠,不?仅签下她五年的工作合约,更?破例亲自替她办妥了?户口,且不?是公司集体户,而是投靠在安家某个亲戚名下。
安霁月很?早便就见过这位姐姐,那时越辉朴质倔强的眼里?便只有?工作一件事。
父亲告诉她,这个年轻人比同期的所有?人都?上进。但只有?安霁月一家明白?,她是想尽早经济独立,摆脱吸血的原生?家庭。
后来安家蒙难,是越辉一手安顿好公司国内的事务,又亲身去寻到安霁月,和梁思南一起手把手地带着她重新布局。安家多年的心血才没有?付梓。
多年以来,安霁月对她早已不?只是老板和员工那样简单。她是经验老道的老师,是面冷心热的姐姐,是无血缘却有?命运交缠的亲人。
安霁月默默地坐在那里?,瞧着越辉肩线笔直的背影。越辉即使喝多了?酒,也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
眼眶蓦地酸涩起来,雾茫茫的棕色眸子里?蓄满泪水。
越辉恰好停了?杯,转脸盯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敏锐的目光似乎将她从内到外地扫描了?一遍。
她似笑非笑地哼了?声,眼角浅浅的纹路皱了?起来,伸出手指点了?点安霁月的额头。
“丫头,为男人可不?值得哭。”
“那个搞二级市场的男人若是对你不?好,跟姐姐说,姐帮你收拾他。”
安霁月含泪笑了?,原来她以为自己是在为陆烨难过,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越辉满意地笑了?一笑,拍着她洁白?纤细的小臂嘱咐:“天下好男人千千万,别委屈自己吃回头草。再者,婚姻和男人什么的,不?要也能?活得好好的。”
正?要回头继续和其他元老叙旧,末了?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如果真想成个家,也可以考虑下南哥。人品能?力都?没得说,知根知底的我也放心。”
棕色的眼眸在倏忽之间不?安地瞪大,安霁月微张着唇,半晌不?知该接什么话。
她默然望着斜对面正?与几位接洽海外业务的员工相?聊甚欢的男人。梁思南一如既往地豪爽,尽管那几位只是隔着大洋在线上对接过,在这第一回见面的场合也能?与他们推杯换盏。
越辉在酒桌上的游刃有?余,是她跟着安霁月的父亲进出不?知多少?个商务宴请练出来的。而常年盘踞华尔街的南哥又是从哪里?学会的呢。
他驾轻就熟地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分酒器,给对方点了?半盏,又给自己添满,豪情万丈地将玻璃酒杯碰得叮咚作响。
安霁月的双眼眨都?不?眨,盯着他姿态夸张地仰头,然后将满满一杯酒泼过自己肩头。
就知道他没这么好的酒量。她抑不?住上扬的嘴角,默不?作声地偷笑。
梁思南像是有?读心术,极为准确地朝她投来假意威胁的目光,五指并拢在颈间一划。
安霁月抿紧了唇,赶忙低头吃菜。
南哥正?常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切。
虽才4月,p城炎炎的夜风已经蠢蠢欲动。
温躁的情绪在城市霓虹间悄无声息地蔓延,像长跑运动员愈来愈急促地呼吸。
或许该下一场酣畅淋漓的雨,洗洗凡间的浮尘,浇醒某些离奇古怪的念头。
聚餐结束。
安霁月送走了?安世资本?的所有?员工,几乎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和这位年轻老板打?招呼道晚安。
梁思南站在她身后,长臂扶着越辉,挂着浅笑静观安霁月与一茬茬员工寒暄周旋。
“还真不是之前那个小屁孩了啊。”
他轻声自言自语,被耳尖的女孩子抓个正?着。
“说谁小屁孩?”
安霁月怒目而视着这个笑得玩味而欣慰的男人,他刚刚的神情里?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和不?舍。
“不?是小屁孩,是大小姐行了?吧?快来搭把手,我去给大小姐开车去。”
大有?醺态的越辉像是被电击醒,猛然自己站直了?身,警惕地拽着梁思南的袖子。
“你开车?你疯了?吗,酒驾犯法!”
梁思南被吓了?一跳,无可奈何地拍着她,“我没喝。”
安霁月搀住越辉软绵绵的身子,安抚道:“我作证,南哥的确没喝。”
就是可惜了?那么好的酒。安霁月在心里?嘀咕,还花的是安世的经费,是她的钱。
她们坐上宽敞舒适的后排,越辉半躺在她皱皱巴巴的翡绿色裙摆上,安霁月轻声哄着她,安睡了?半路。
梁思南一改平时风驰电掣的速度,平稳地开过每个路口和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