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口,才发觉那声音跟疾风刮破庙没两样,粗噶得让人心惊。
再看他惨白的脸,想是也并没有被安慰到。
我悠悠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所以,你那个秘密是什么?”
他抖着手把我从马腹下扒出来,脸色很难看,跟当年听说我跟沈拂云定亲时差不了多少。
三皇子伏诛。
幽州如我所愿免受战火。
他死后,皇室内部分崩离析,都城被北边的燕国侵占。
这个王朝,甚至短命到不足百年。
国丧钟响的那一天,沈夫人自焚于室。
我趁着沈拂云重伤将他投入大狱。
我没什么肚量,能救他不代表我能容他。
知晓此事后,侍雪反了。
准确地说,她是带着沈拂云余党劫狱了。
意料之中。
她能因沈拂云来求我,自然也能因沈拂云来反我。
只是不知道从前季家被灭时她有没有这么热心肠。
我正好顺势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沈拂云为我挡那一刀我到底没预料到。
怔怔地看着他倒在我面前,我不解。
明明他都要出去了,还回来干什么?
血泊之中,直到他死,我都没有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哪怕走近一步……也没有。
侍雪愣了会子,然后当场自刎。
血溅三尺,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从前听说,沈拂云年少时于奴场救过一名幼女,对其有再造之恩。
看来是真的。
只是有些不愿意相信,原来沈拂云竟真的良善过。
我在地牢立了多久,季澹就陪我立了多久。
月悬中天,我问他:“哥哥,我错了吗?”
“就算是错,哥哥陪着你错,怕什么?”
他负手而立,月色在他身后泄了一起,我忽然就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沈拂云番外
我这一生最提心吊胆的莫过于偷了一个人的喜欢。
那日她问我可还记得为她结的红缨,我骤然浑身僵硬,一些许久不曾感受过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我那时候一心只想用伪装好的光风霁月捕获她,就行捕获一只猎物一样。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红缨枪是借花献佛,就连那句让她眼睛一亮的话,也是我偷的。
少年因着心中有愧不敢见她,托我把她趁手的红缨枪转交给她,我知季泱热于舞刀弄剑,有心说了一句:“当朝并无女子为将。”
他朗朗答道:“女子为将虽无先例,但可由吾妹开而广之。”
我这才多看了他两眼。
人说季家公子只是个不堪大用的病秧子,却不知他胸中竟有如此丘壑。
自探病之后,她对我态度一改之前的随意散漫而热络起来,我怎么不能明白其中关节。
后来的一切如我所愿,我却开始担惊受怕。
她对我越好,我便越畏惧。
若是有一天被戳穿了怎么办?
我只是个窃贼啊。
我开始不断试探,践踏她的底线,想用她渐渐失去光亮的眼睛证明,她的心意其实也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