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河堤自上而下寻找能证明赵荣花来过这儿的线索,雨水掩盖了很多痕迹,但在河岸的最末端,江宣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在河堤旁的杂草堆里,他看见了一条手帕。
打眼一望,不需细看,是他再熟悉不过、一看就是赵荣花织造而成的帕子。
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江宣却一点也没有寻找成功的喜悦,因为这细微的线索会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
赵荣花跳河了。
他最爱的姥姥怕是已和自己阴阳两隔。
人在极大震撼下,心理承受极限会一点点撑满,江宣猛然生出视死如归的念头。
他要跳河,他要去找赵荣花。
哪怕上岸的是尸体和他,他也想孤注一掷。
明知危险,不是儿戏,明知枉费,还是义无反顾。
江宣是这么想的竟真的这样做了。
在看到帕子的下一刻,江宣像疯了一样走下河堤斜坡欲扎进河水,等单瑶发现时,只能看见他黑色裤脚的一边。
江宣什么也不想,一个劲地往前冲,白球鞋很快被污泥蹭的黢黑,扑面而来的夜风吹得他直掉眼泪。
“江宣!”电光石火之间,单瑶抓住了他,“你不要做傻事。”
江宣没有回应,依旧迈着机械的步伐。
雨水、眼泪、铺满了单瑶的全脸,情绪处在决堤的情况下,手里抓着的动作却不敢松懈。
“江宣,我知道…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你…不要……不要……”到最后,单瑶像一个复读机只会一口一个不要。
一双似血的眸子映照在单瑶眼里,江宣的唇瓣被雨水染得光泽剔透,迈步的双腿暂停不前。
他似乎被说动了。
少年明明被雨浇着却仿若身在干旱沙漠、苦苦寻求生机的苦行僧,神情干裂垂丧,踽踽独行难活。
丢了魂的江宣再度回身看了一眼野河,波涛汹涌的野河像吃人的妖怪,张开血盆大口,将河岸当作盘中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以每秒一寸土的速度吞噬了一草一木,一堤一坝。
跑着赶来的陈雪芳终于找到了与她失散的江宣和单瑶,她大喊道,“你们怎么离河水那么近,姥姥已经在里面了,你们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没人回应她,因为开车时报警叫来的打捞队也紧随其后地抵达了。
过了一段时间,打捞队打捞出了赵荣花的尸体,同时还有她常坐的轮椅。
尸体捞上后首要的就是认领尸体。
待走近,混着满面雨水,江宣看见了赵荣花惨白的脸,同时发现赵荣花竟穿着她常年压箱底、当初和姥爷结婚穿的衣服,樱红色的中山装,肉粉色的丝巾挂在脖颈。
江宣未着重去想这些怪异的现象,他痴心妄想地希望赵荣花只是昏死过去,他想探一探她的鼻息,但江宣不敢迈开双腿,他害怕面对现实,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单瑶知道,看到亲人这般模样,第一反应便是畏惧,她做了心狠之人,举起手,将指尖放到了赵荣花的人中处。
她感受到的是空白。
没有,赵荣花没有呼吸。
江宣正直直盯着她,轻而易举地将单瑶这慌张的反应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