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结果。
“不,江宣,探鼻息的方法并不严格,也许姥姥的呼吸很弱,我们感觉不到而已。”单瑶强装镇定,全然不想赵荣花的生死已定,耐不住大雨淋头的窒息感,她猛闭眼又快速睁开,又说,“我们快把姥姥送去医院。”
一旁打捞队的人看着眼前两个半大孩子,再一听江宣和单瑶的癫狂之语,寒意与心酸席卷全身。
这两个孩子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在清楚看见尸体后还在自欺欺人。
“姥姥一定不会有事,姥姥一定不会有事。”单瑶还在念叨着,也不知是在安慰还是祷告。
然而天不遂人愿,认领尸体完毕,紧接着随行警察检查一番后找到人群里的陈雪芳,告知道,“死者手部抓有异物,口鼻处存有蕈样泡沫,其证明是生前溺死,又有遗书作证,现确认死者为自杀。”
自杀,自杀,自杀。
听到消息的江宣满脑子只剩这两个字。
江宣瘫倒在地,俊脸和着雨水,模糊地分辨不出表情。
反观单瑶,她的白裙子俨然浇灌成抹布,途经杂草地而沾染上的污泥一条条涂遍全身,因为焦急寻找,披散的长发揉搓成一缕缕已缠绕成结,再难拆解。
脸颊被淋的抽痛,单瑶没去理睬,只不管不顾地看紧江宣。
同为女性,陈雪芳两手抱住了单瑶泫然泣下,单瑶被感染的也闪速泪崩,头疼得像裂开了两半。
哭泣声好像盖过了倾盆的大雨,赵荣花静静躺在裹尸袋里,像一朵枯萎的花。
在警察口中得知赵荣花是真的自杀寻死时,江宣第一想法是否定,那样一个为了活命不惜听信偏方的老人怎么会甘愿放弃生命。
可想起那本笔记本时,他忽然相信了。
因为那是姥爷曾经的工作簿。
那份遗书里字里行间提到姥爷,让江宣一下子联想到姥爷的遗言。
带姥姥去看海。
所以,姥姥选择跳河自杀,在临死时圆了梦。
令江宣更加认定赵荣花是自杀的原因是赵荣花的装扮,她死时穿着和姥爷结婚的衣服。
这是死者的执念。
来不及再细想其他,阵痛与绝望齐齐汇入心间。
江宣心如刀割,眼泪静静流淌下来,眼球充血,神情像一位活死人。
明明去年生病后坚持康复,明明带病陪伴自己高考,明明前几日还说要给他和单瑶做核桃酥,明明就……
她怎么就死了?
姥姥怎么就走了呢。
江宣没有像陈雪芳一样嚎啕大哭,可在他脸上明显能端详到悲伤到极致的伤痛,仿佛困在牢笼的困兽,囚禁拷打后是哭不出来的嘶哑,宛若低低下落的小雨,一点点渗透进肥沃的土壤,过度营养下是绵长饱和的钝痛与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