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房间里没有那种东西!”
没等她把话说完,蔡昊一脸不可置信地高声打断了她。
李星鹭疑惑地挑了挑眉,蔡昊的否认在她意料之中,只是他诧异的神情过于逼真、不似作伪,她不禁感叹道:“你够会演戏的,嘴也够硬,但你这般守口如瓶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的确没有直接证据提出指控,可是一旦将那几具尸骨呈在公堂之上,又有谁会看不出其中阴谋的痕迹?”
“朝廷公堂在意证据,民间舆论可不在乎,当初宁王是怎么被捧上云端,他就会怎么掉入泥地——”
她站到钟雁归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蔡昊,口吻中带了几分诱导的意味:“宁王没了声望民心,或许能勉强保住性命,但又哪里有功夫去管你,你若是不把他供出来,说不定还要成为他的替罪羊。”
这招挑拨离间是她审问时最有效的话术,可惜见到蔡昊隐忍的神情,她就明白他不吃这一套。
双方开始沉默的僵持,这时,钟雁归突然迈步上前,无论李星鹭还是蔡昊都以为她准备继续动手,却没想到她不是要掰蔡昊的骨头,而是要戳他的心:“你以为自己把秘密带到棺材板里就能结束一切吗?残害己方将士导致战败,这是叛国大罪,蔡氏一族谁也逃不过斩首。”
“别指望你那个当宁王妃的姐姐能替你、替蔡家斡旋,等你一死,宁王保管立刻送她下去陪你——他有的是女人、也有的是孩子,王妃和世子都可以换,到头来,只有你们蔡家输的什么也不剩。”
怪不得有一个道理叫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钟雁归明确点出了蔡昊不肯供述的原因,又戳灭他的希望,可谓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蔡昊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他苍白到看起来比先前的申宇强等三个死者更像尸体:“你不能,你妹妹和外甥也是蔡家人……”
然而这句威胁无异于默认了她们先前的指控,钟雁归当即扯着他的衣襟把他整个人提起来:“你承认你谋害了我父亲和兄长?他们都是忠臣良将,你和宁王为了一己私心残害他们,之后竟还有脸求娶钟家的女儿?”
“如果他们没死,哪里轮得到你来当英国公?”
蔡昊丝毫不以为耻,他只是眼含不甘地盯着钟雁归:“你张扬、好强、风流浪荡,没有一点女子品德,然而我全都忍了,顺着你的心意追求讨好你,你却宁愿选一个废物小白脸都不肯答应我的提亲,你能得到英国公府是我的功劳,你居然不肯分享给我……”
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这番无耻言论,蔡昊的头歪向一边,显然短时间内也无法再继续说话。
钟雁归收回手掌,表情嫌恶地对他咒骂道:“畜生,竟敢把惦记别人家的爵位家产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我不像你那么下作,功名利禄我自己会挣,绝不拿家人的性命来换!”
说罢,她又开始掰蔡昊的手指骨,直到把他双手十指全部掰断,除却蔡昊自己,旁观的李星鹭、沈舟云和孟素商没有一人叫停。
“等等!”
四人都以为蔡昊是在求饶,直到他高声喊道:“天王殿佛像里有八具尸骨,你们已经确认其中七具尸体是青州之战里的将领,那剩下一个呢——你们不想知道剩下那个死者的身份吗?”
感觉到钟雁归终于停下折磨他的动作,蔡昊先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用阴冷的目光依次扫过李星鹭、孟素商,最终却落在沈舟云身上。
真相
“九年前,我在吏部就任右侍郎一职,一封告假的奏折递上来审批,是新任大理寺卿沈延年请求暂缓就任时间、理由是其打算远赴妻子埋骨之地青州以祭奠亡妻……”
“沈延年是当时有名的提刑官,我担心他在青州会发现什么异常,就拦下那封奏折没有送至陛下御案前,没想到这样也无法阻止他,我只能借由向钟雁归提亲的名义跟来青州,然后我提亲被拒、沈延年又滞留青州执着求见钟雁归,可谓棘手至极。”
顶着柴房中另外四人、尤其是沈舟云闪着怒火的目光,蔡昊脸上露出微笑,在他那张惨白面容上显得分外诡异:“好在最终都解决了,青州之战中的谋划没有败露,我也娶到了钟家的女儿。”
这话中的不详意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在沈舟云爆发之前,钟雁归先声开口道:“我并未收到过那位沈延年大人的求见……”
“因为沈延年到青州先进入了博昌县地界,接待他的人自然是博昌县县令。”
听到蔡昊的解释,沈舟云、孟素商仍是一脸不解,李星鹭却恍然大悟——在严卓霖房间里搜查时,她从钟雁归口中套话,对方提到严卓霖在升任青州长史前,曾就任博昌县县令。
沈延年是外来的京官,他想要联系英国公府自然要通过严卓霖这位本地县令,但他却不知严卓霖就是害死他妻子孟疏影的凶手之一,因此在严卓霖的刻意阻碍下,他不可能见到钟雁归。
“严卓霖可谓是严防死守,但沈延年却很有耐性,在没有见到钟雁归之前坚决不离开青州,他在青州各处闲逛,然后……他来到了青山寺。”
“那时天王殿里的四尊佛像做工远不如现在的,尸臭味、血腥味不能被完全遮盖住,沈延年揭破佛像藏尸的秘密,方丈、监院闹着要去报官,我们无法一下灭口那么多人,那样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我联合申宇强、向超先就地杀害了沈延年和方丈,然后威逼利诱安抚住监院等人,过了一段时间再让他们以不光彩的手段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