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姐,我们每个人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你这样不是光明正大的派人监视我们的隐私吗?”
蔡昊头一个出言拒绝,然后是附和他的向将军:“是啊,反正大家已经知道有危险,各自做好防备便是了,何必调兵进来守卫?”
因为无人出言支持她的建议,钟雁归倒也没强硬执行,她只是冷笑了一声:“如果再有命案发生,那我会在上传朝廷的奏折中写明是蔡大人和向将军极力反对我派兵保护,至于诸位的安危,就各自负责吧。”
说罢,她一甩袖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案发现场,在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也纷纷开始离场。
李星鹭没有跟着走出申宇强的房间,而是凑到尸体旁边认真观察着,试图找出除却那名仵作验尸结果之外的线索。
她的视线落在申宇强头颅周围的那摊血泊中,仅有额头的一道伤口,这种出血量似乎有些过多了——
她还记得穿书进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就在谭秀林的尸体旁醒来,当时谭秀林也是被砸破了头,但是她周围的血迹远不如此刻申宇强房间里满地的鲜血要多。
李星鹭不由伸出手在地面上蘸了几滴血水放到鼻尖下轻嗅,她闻到的血腥味却并不强烈,反而比之寻常的鲜血要淡……就好像被稀释过一般。
她又碰了一遍地上的血水,只感觉到一片冰凉——鲜血流出人体的确会降低温度,但如果申宇强刚死不久,从他伤口流出的血不应该冰冷到这种程度。
难道这摊血泊中渗了冰水?可是凶手为何做这种事,为了显得案发现场更加惨烈吗?
“姑娘,你在做什么?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证物,你该不会想要伺机搞什么破坏吧?”
蔡昊的呵斥声在她身后响起,李星鹭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越过他,然后与沈舟云并肩离开了案发现场,只剩留在原地的蔡昊愤怒地低声咒骂着。
“方才我的确没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从蔡昊出门去往齐世安的房间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他,但是齐世安的武功应当不低,我稍微靠近门窗或屋檐的位置,他立刻会出来察看,所以我只能藏在较远的地方,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从案发现场出来后,李星鹭立刻叫住了孟素商,再加上沈舟云,三人一起聚集在她的房间里讨论案情,而孟素商也爽快承认自己刚才提供的不在场证明全是谎言。
“但我能确定他们两个始终没有离开过齐世安的房间,直到蔡昊的儿子过来喊人,我意识到出了事,就赶紧回到自己房间装作从未出门的样子——我为了监视他们,特意选中跟齐世安同一条走廊的房间,回房也很方便。”
听上去孟素商的经历倒是阴差阳错为蔡昊和齐世安作了不在场证明。
但禁不住沈舟云坚持要怀疑:“想要离开房间未必就只有正门一条道可以走,我和小鹭先前遇到的暗道密室可不少,怎知这青山寺里就没有?”
“沈表哥莫不是因为蔡昊先前得罪于你和李姑娘才这般盯紧他?”
孟素商对沈舟云的反驳不置可否,她只是笑着打趣了对方一句。
沈舟云却表现得很认真,他口吻冷硬地嗤了一声:“蔡昊污蔑小鹭、污蔑我,纵然可以理解为他出于阴谋失败的缘故而报复我们,但焉知不是他做贼心虚,急着找一个人掩盖他自己的嫌疑呢?”
“但是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李星鹭一脸苦恼地接上了二人的话题:“除却我们三人,居住在这个宅院里的另外七个人与那个申将军有无来往、是什么关系,我一概不知。”
令她意外的是,孟素商居然瞬间回道:“那些人的杀人动机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与申将军的联系,我或许有答案。”
“傍晚我与你们分开之后便去了蔡昊的房间监视他的动向,他一直在教他儿子说各种拉拢钟氏宗亲的话语,我没听出什么重点,于是准备回房休息一会,谁料正好撞见齐世安出门,我一路跟他跟到寺里的食堂……”
“齐世安除却吃饭之外没有做任何异常举动,蹲在食堂后门端着饭碗的两个老兵却给了我意外收获——”
从孟素商的转述中,李星鹭和沈舟云得知申宇强、向将军向超还有那个中年文士严卓霖十五年前曾一起在先英国公手下做事,当时三人只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连出身太后娘家的申宇强也在百夫长的位置上坐了两年冷板凳。
直到十年前漠北大举进犯,青州之战爆发,无数将领战死疆场,这三人却幸免于难,而且还因协助宁王平乱有功,申宇强、向超升迁为都尉,严卓霖先是被提拔为县令,后又升擢为青州长史,可谓是一飞冲天。
“不仅如此,先英国公与世子先后阵亡,爵位落在了正当妙龄的钟大小姐钟雁归头上,各路权贵官僚纷纷献殷勤求娶,其中就包括申宇强、向超、严卓霖和蔡昊……”
李星鹭瞪大眼睛,她不可置信地重复道:“蔡昊?他不是英国公的妹夫吗?”
“他对钟夫人可算不上好,小妾通房是一个接一个的纳进府,你们看到钟夫人坐轮椅病怏怏的模样了吗?据说两年前她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被蔡昊的宠妾刺激,动了胎气,因而才落下了病根——当然,这和英国公没有关系,蔡昊、申宇强他们都只是想要英国公府、想要英国公这个爵位,英国公是长女,所以她们求娶她。”
“当年,公侯世子、权臣豪强都摆在英国公面前,她一个也没看上,反而选了一个落魄勋爵家的次子徐致远做赘婿,徐致远一无家世、二无功名,除却一副美姿仪外什么都没有,世人都认为英国公被小白脸迷惑昏了头,不过如今看来,这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