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面孔……”
“外来人,肯定是那两个娘们和小白脸的帮凶……”
这群男人指着李星鹭议论纷纷,最终下定了结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把她们四个人一起抓回去火祭,让火神大人净化她们带来的邪祟,归还凉州城的安宁!”
“我看你们才是邪祟,自古火神祭不过是跳舞、画图腾、放鞭炮,何时有什么火烧活人的传统……”
李星鹭还没反应过来,赵德欣已经忍不住冲着对方叫骂起来。
对面为首的男人恶狠狠地瞪了赵德欣一眼,他理直气壮地斥责道:“凉州城一直是个安宁祥和的地方,但自从一个月前你们来了,城西就不断有人失踪,这定然是因为你们这几个外乡人身带邪祟,欲图污染这片净土……”
这神神叨叨的话,听得李星鹭几乎要以为自己穿的不是一本探案的悬疑小说、而是混杂着灵异志怪的恐怖小说了。
“你们装什么,城西住的都是流放犯,大家都是外来人,你们凭什么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有资格给我们泼脏水啊!”
纵然被逼到如此地步,叶姨娘也不甘示弱,她扯着嗓子反驳那个男人,反观谭腾扬——作为四人中唯一的男子,他一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实在是和过去草包的模样没有半分区别。
“真是两个泼妇,怪不得让谭老兄避之不及……”
“说起谭老兄,他不是也失踪了吗,定然是这两个泼妇所害……孙大哥,别跟她们废话,赶快除掉这几个祸害才更紧要。”
谭老兄……跟随赵德欣和叶姨娘一同流放的人,除了谭腾扬之外,还有哪个姓谭的人?
李星鹭心中很快浮现出一个名字——谭贵。
谭贵与赵德欣等人所犯的罪名近乎一致,所以她们理应一同被流放凉州,可是李星鹭却始终没见到他的身影,原来是因为他失踪了。
意识到这件事后,李星鹭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同情担忧,而是——要是给这群男人知道她和谭贵的旧怨,她岂不是更要遭怀疑了?
“把她们全部抓起来!”
被称作孙大哥的领头男人已然下了最后通牒,李星鹭深吸一口气,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表露身份,而是先劝阻道:“大家都是各执一词,既然你们有所猜疑,何不请凉国公来论断……”
“凉国公……呵,那一家子全是不敬神明的渎神者,指望她们认可我们的想法,还不如指望猪能上树呢。”
孙大哥的话惹得这群男人哄堂大笑,他们边笑边附和:“等我们用火祭驱除这四个邪物,凉州城重归平静,凉国公还得来感谢我们呢!”
听到这些话,李星鹭面色陡然一沉——这群人根本不将律法看在眼里,他们甚至不一定在乎失踪事件的真相,只是沉迷于诡异的信仰中,享受这种随意决定她人生死的快感。
脱险
讲理辩解是无用的,这群人能被神神鬼鬼的传闻迷惑的这么深,可见本身没有什么见识,大抵属于刁民、暴民的类型。
同时,李星鹭也庆幸自己没有暴露提刑卫的身份,因为对方打算动用私刑,明显不希望官府介入,若是得知她是官府中人,只怕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那么此刻想要脱身,就不能靠口才,但是拼蛮力——她、赵德欣、叶姨娘和谭腾扬四个人显然敌不过对面的十几个成年男子。
李星鹭没有因为逐渐被逼入绝境而感到慌乱,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攥紧的火折子,顿时有了主意。
“那、那些恶鬼又来了!”
她一边用惊恐的语气尖叫,一边朝赵德欣三人使眼色,示意她们和自己一起作出害怕的模样。
这群男人果然被她的话分散了注意力,不约而同地转身去探看,趁着这个时机,李星鹭吹燃一个火折子,用力掷到前方男人的身上,瞬间点着了对方的衣物。
那个男人手忙脚乱地试图扑灭衣服上的火苗,而李星鹭和赵德欣、叶姨娘、谭腾扬四人彼此拽着手腕,毫不迟疑地向前一把撞开那个男人,成功跑出了包围圈。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了,她们很难与那群男人拉开安全距离,更别提一路跑回凉国公府寻求庇护——
不过李星鹭另有应对,她又向后抛去一个火折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快来人啊,着火了、整条街都被烧了!”
她们正位于凉州城中东西交界的街道上,往东便有无数军户府邸,如果她一户户敲门求救那自然是来不及,可是散布着火这类危及城中居民和财产安全的消息,那么不用她再做什么,城东的军户们会主动出来察看情况。
赵德欣和叶姨娘也心领神会,学着李星鹭的模样拔高音量一声声传递着‘着火’的消息。
孙大哥等人自是气急败坏,连忙追上来想要捂住她们的嘴,见状,李星鹭狠一狠心,解下身上的羊皮裘衣,用火折子点着它,一有人靠近她,她就抓着燃烧的裘衣往对方身上扑。
就在双方拉扯间,一阵整齐有序的兵戈撞地声响起,孙大哥等人止住动作,只望了领头的女人一眼,立时便跪地俯首,磕头求饶道:“刘将军,我等只是解决私人恩怨,不敢惊动您……”
“这便是所谓的着火、烧了整条街?”
刘将军没有把眼神分给他们,她能分辨出方才的叫喊声是女音,因而径直走向李星鹭等人。
李星鹭这时才从怀中掏出刻着匕首图案的令牌,她将令牌递给刘将军,而后拱手解释道:“将军容禀,我隶属于江州提点刑狱司,乃是跟随上官沈舟云沈大人被调任来凉州彻查诡异传闻,我们寄居在凉国公府,夜里出行遭遇袭击,沈大人去追逐袭击者,我与他走散,因而遭遇了这伙恶徒的挟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