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尧笑他:“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一来就上窑子。”
傅九思啐他:“你要想嫖尽管去嫖,或从隔壁叫两个姐儿来陪你吃酒,何必赖上我!”
话虽如此,自古秦淮名妓声名远扬,发展至民国整个产业链早已有了极深的造诣,除开陪酒卖笑的本职工作外,两岸也开出了栉次鳞比的名餐馆,其中有些的风味,甚至比马祥兴、韩复兴还要妙。
他们今日去的这家位于桃叶渡,是一家以宫廷素食为招牌的菜馆,其中一道最有名的素菜包,据说一天能卖上千只。
两人在临河的一处位置坐了,一边乘月对饮,一边欣赏湖中画舫上琵琶女的身姿和琴音。
只听她唱:春别犹春恋,夏还情更久。罗帐为谁褰,双枕何时有?
月下秦淮水波粼粼,将一曲相思从千年前载至如今。
傅九思的眼神蓦然暗淡下来,只觉得再也压抑不住对陆免成的想念了。
:寻踪
要捉陆免成的行踪并不难,这人本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引起议论,譬如——
“咱这儿可是正宗的老北平涮肉,陆司令从北边儿爱到南边儿,昨儿一顿光顾才夸了好嘞!”这是四合居的小二。
“热腾腾香喷喷刚出炉的鸭油酥烧饼,陆司令前脚走,陆公馆后脚就来人全包咯!”这是韩复兴的师傅。
“秦淮纤巧景,金陵风雅情,细数秦淮风姿,唯有我们家的姑娘最受陆司令喜爱!”这是某妓院的老鸨。
傅九思一拳锤在桌子上,震翻了两艇核桃大的小茶杯:“他敢去嫖?!”
孙尧一不留神被茶水泼了裤子,一面清理一面抱怨:“人嫖就嫖了,你慌个什么劲儿?看看我这裤子……才定做的!”
傅九思兀自生气,脸黑成了锅底。孙尧清理完裤子,抬头瞧见他脸色,心下起了两分疑。
“你如今……”他迟疑着,“仍还时常住他家里?”
傅九思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伸手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
把茶杯轻推过桌面,暗舒一口气,缓言道:“五爷。”
孙尧没来由地心慌,张了张嘴:“哎。”
傅九思看着他,郑重道:“我以你为一世的朋友,从前如此,今后亦如此。”
孙尧乍受了他这一句告白,顿时心也凉了。
他恨恨地瞪他:“……就作死吧你!”
傅九思自认不怕作死,陆免成敢去嫖那才是真作死。
他拉着孙尧去了那家妓院,问那老鸨:“陆司令点过的是哪一位?”
老鸨笑道:“先生看着年轻,敢问打从哪儿来?”
傅九思不曾正眼瞧她,只打量这处的门脸:“若是他来,你也敢这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