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现在还真有点不敢踏进去,案子虽然算是破了,但是这些人死得太惨了,也不知道灵魂能不能度化。听住在这附近的人讲,这座空宅里偶尔会传出哭音,还挺渗人的。”
画面在屋里继续推进,掠过靠墙摆放的沙发和沙发对面那只液晶屏电视。电视在手电筒灯光的映射下照出对面拍摄人的残影,吓得他手一晃,画面跟随抖动了几下。
“不是我胆小啊,男主人当时就死在沙发上,据说尸体呈趴跪状,脑袋陷在两块沙发垫交接处的缝隙里,后脑整个被砸扁了。”
画面朝沙发推进,光束直落在上面,映亮一片深褐色的痕迹,“你们看,这上面应该是血迹,怪不得这间屋子法拍都拍不出去,谁进来看见这一遭不得吓得屁滚尿流。不过户主家里没人了,家具什么的也没有处理,所以这屋子才一直搁置到现在,估计只能等着拆迁了。”
“右手边那间卧室是女主人陈尸的地方,里面有个穿衣镜,人当时就躺在镜子旁,上面印了几个血手印。这间我就不进去看了,时间有限,我先到楼上去。”
画面闪到陈旧老化的楼梯,伴随着一阵阵“咯咯吱吱”的朽木声,逐渐明亮了起来。
正对楼梯口的地方有一扇落地大窗,窗帘被扯掉一半,清透的月光从外面滑进来,铺陈在内室的地面上。
左右两端是两间卧室,屋内的窗户许是被风吹掉了,透出青白的月色,也是清亮的。
“这里就是户主两个儿子的卧室了,也是犯罪现场最为惨烈的一处地方。”
笔筒
“你们想啊,两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轻易屈服,肯定和歹徒肉搏了很久。”
“据说啊,当时二楼的地面淌满了鲜血,顺着楼梯滴滴答答地朝下溢,染红了大半个楼梯。你们仔细看,现在这里的地板接缝处还有一缕缕暗褐色的血迹,头发似的,真吓人。”
“不过整起案件中最诡异的地点却是顶层的小阁楼。”
画面朝右一转,又现出一段楼梯,一样灰扑扑的,却比方才通往二楼的那一段逼仄了些许。
“二楼死了三个人,户主的两个儿子和其中一个儿子的女友,那么你们应该能猜到,死在三楼的那个人是谁了,没错,就是另外一个儿子的女朋友。据我猜测哈,她当时应该是想趁歹徒行凶之际逃到楼下,可却被歹徒发现,于是慌不择路,跑向了三层的阁楼。”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楼梯在画面里忽上忽下地颠簸,像在凶险的海面上沉浮不定。
终于,画面又一次定住,电筒灯光随之拥向前方,照亮了一面四四方方的小窗。窗棱本来是涂了漆的,但历经了十几个春秋,被蚀得只剩下一副破烂的骨架,摇摇欲坠。
“看到这扇窗了吗,比二楼的落地窗小了很多,看起来很不起眼。不过它就是最后一个死者陈尸的地方,也是整件案子最为诡异的地方。”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浑身冒汗了,但为了你们的猎奇心理,我还是准备去一探究竟。要是这期节目后我遭遇了什么不测,那请你们记住,我是为了你们杀身成仁的。”
镜头一点点朝窗户推进,窗外月光汹涌,像亮白的潮水,晃得画面都模糊起来。
“吱扭”一声,窗户被一只手推开,露出外面沉寂的夜和不远处林林总总的房顶,像一幅年代久远掉了色的旧画。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是吧?但为什么说这里是全屋最诡异的地方呢?好了,我不卖关子了,不然你们不给我投币了。是这样的啊,这窗户外面是屋子后方,本来这里种着一大片竹子,和巷子里一样,不过后来邻居们觉得晦气,所以把这片竹子全部砍掉了。”
“为什么会觉得晦气呢,因为当年那具尸体就悬在窗外,腰部以下在屋子里,上半身则挂在离窗户最近的一株竹子上。据我推测,这个女生当时被歹徒逼上三楼,所以想翻窗逃走,可是刚推开窗户,人还没有出去,就被袭击了,所以尸体才呈现出那样一副怪异的模样。”
“邻居发现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有人伏在窗口朝外望,后来看到那根竹子从顶端到底部都变红了,叶片上的血滴被风吹得纷纷洒落,才觉出不对劲。”
“我现在从死者的视角替你们看一下哈,看看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眼看到了什么。”
镜头推到窗外,晃动几下,照出下方满是瓦砾的地面,“当时凶手就站在她身后,手里的凶器上鲜血淋漓,她见到此景,第一反应肯定是疾呼救命,不过还未来得及叫出声,脊梁骨已经被砸裂,紧接着,脑袋上被重重锤击了一下,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凶手的脸会是什么样子的?”镜头退回屋内,左右挪移,好像前面真的有一张脸,慢慢从黑暗中探出,逐渐清晰,“凶手的照片一直没有公布,但据他周边的人说,他无论是长相还是表现都和常人无异,没有人怀疑过他是个手握七条人命的杀人魔王。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啊,那些恶人可能并不会是我们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在现实生活也是谁的儿子,谁的父亲兄弟,所以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在死者眼里,他就是黑白无常,是索命的恶鬼嗨,不说了,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镜头又一次推向窗外:月亮现在升到高处,又冷又圆的一盘,照亮了竹影巷四十七号斑驳的外墙。
那人伏在窗口,一手持摄像机,另一只手搭在窗棂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