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啊,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能吃霸王餐?”年轻的服务生愤愤不平地抱怨。
“你不知道他,他在咱们这片儿没人敢惹的,”老服务员摘下肩膀上搭着的抹布擦桌子,撇嘴冷笑,“年轻的时候在咱们店开酱肉铺,有几个钱的。后来生意黄了,脾气越来越古怪。附近每间铺子都被他找过茬,一不如意,就摔碗摸刀的。”
年轻服务生啐一声,“谁还惯着他。”
“嗨,这人不是耍狠,是真的狠。以前和人打架,都是抡圆拳头朝太阳穴上砸的,还因为这事儿进去蹲过几年,出狱后就更没人敢惹他了。对了,他老婆孩子好多年前就不在了,听说是被他逼到绝境,自杀了。所以你也不要惹他,老板早就嘱咐过了,他的饭钱一概不用收的,你又何必给自己惹一身臊。”
两个服务员收拾了碗碟进了内厨。肖树还没回过味儿来,夹了只饺子细嚼慢咽后,抓抓脑袋,“辛夏,我不太明白”
“确实还有一个环节没有搞清楚,”辛夏三下五除二把饺子吃完,冲肖树催促道,“快吃快吃,咱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晚了人家就下班了。”
红安街道办位于离红安楼一公里远的一座大型小区里。小区是十几年前建的,不算新,但和红安楼相比,环境已然是天壤之别。
“以前我们街道办就在红安楼的一楼,后来才搬到这里来的,”接待两人的是一位大姐,因为曹川提前打了招呼,所以特别热心,先是端茶倒水,然后马不停蹄地去电脑上查资料,“现在档案都存在电脑里了,不像以前,找个人可费功夫了。你们要找的是904那位对吧,余鸿?”
辛夏点点头,“他已经去世了对吧?”
“是,肝癌,走了有七八年了,不过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了。”大姐看到两人好奇的神色,摇头苦笑,“他这个人命很苦的,唯一的儿子出了国,结果在国外发生交通意外去世了,留下一个孙女儿,由儿媳妇带着,几年才回来一趟。”
辛夏想到904那两根东倒西歪的白烛,心下了然,轻轻叹了口气。
“哎,这儿还纪录着一件事儿,因为警察出警了,所以我们街道办是要备案的。”大姐盯着电脑屏幕滑动鼠标。
“出警?”
“嗯,”大姐一边朝下看一边复述,“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就是余鸿的儿媳妇要带他孙女走,但余鸿不答应,说孩子住得时间太短了。他儿媳妇在美国待久了嘛,不太讲咱们中国人这些人情的,言语争执间就打了110。哦对了,这件事就发生在那起母女失踪案后不久。”
辛夏心头一动,“余鸿的儿媳妇为什么着急把孩子带走?”
大姐皱眉盯着屏幕,“没有纪录,但结果是余鸿妥协了,他儿媳妇当晚就带着孩子离开了,此后就和余鸿彻底断了联系,再也没有回来过。”
辛夏兀自怔了怔,身子朝前一探,“1102那两位老人家”
“你说的是吴峥嵘和他老伴儿王惠珍是吧,”大姐接话接得飞快,“他们家我还是比较熟的,唉,不过也是一场悲剧。老吴勤勤恳恳当了一辈子教师,没想到独生女儿竟然被自己的学生杀了,惨啊,太惨了。”
辛夏心头略起一阵惊跳,“发生了什么事?”
大姐叹了口气,“那个小流氓早就盯上了老吴的女儿,有一天趁着他家没人,把小姑娘骗了出来,在旁边的公园里给真是畜生啊,枉老吴为了他的学业操碎了心,比他家人还负责。”
“这种人千刀万剐也不解恨。”许久没说话的肖树接了一句,握紧拳头,“我以后当了警察,要把这些渣滓一个不留地全抓起来,不让他们脑袋挨枪子儿也得让他们烂死在监狱里。”
大姐笑笑,“小伙子嫉恶如仇啊,以前咱们这里有个片警也和你一样热血,后来你猜怎么着,她成了赫赫有名的公安局长。”
“任华。”辛夏轻声说出这个名字,眼睛里t闪过一道温润潮湿的光束。
第二日下班前,辛夏收到了倪殊的微信,内容很直白,问她晚上要不要到他家里去。
辛夏顺手删除这条微信后看向倪殊的办公室,见那人正站在玻璃窗前拨开百叶帘朝她望过来,心里一乐,想自己确实钓了他太久,于是回了一条信息:“好,不过要晚一点,我一会儿还有事。”
倪殊这个人别的优点不多,但胜在秀色可餐,辛夏在被案子搞得焦头烂额的之时,经常会回味那晚以为调剂。所以收到邀约,索性不再考虑他的身份,也不愿故作矜持,爽快答应,成人成己之美。
“我开瓶好酒等你。”倪殊点了发送,见辛夏关上电脑背包出去,方才转身盯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沉思片刻后,给倪仲高拨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倪仲高的声音传来,倪殊与他闲话几句,切入正题,“爸,哥最近怎么样?”
倪仲高不带情绪地笑一声,“还是老样子,疯起来几个人都按不住,静下来却让人害怕。”说完话锋一转,“你呢,成功打入敌后了吗?”
倪殊伸出只手去按压眉心,感觉到一阵钝疼后,如实回答,“那女孩儿警惕心很强的,要让她彻底打开心扉不容易。”
“意思是还没谈上?”
倪殊苦笑,“差得远。”
“用点手段,女人最抗拒不了的就是男人上头上心,这点难道还需要我手把手教你吗?”倪仲高语气蛮横强硬,说完见那端陷入沉默,又抛了颗糖果过去安抚,“你也别太心急,我前几天找人打探消息,那案子现在还稳得很,警方内部对它并没有异议,你只需要继续耐心接近那女孩儿,获取第一手信息,不要事发时搞得我们措手不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