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住时,以为这是关心是爱护,但现在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中是弱小的、无能的,一定要依附于他才能做好每件事,或者说,只有这样,他才能精准把控她的动向,让她永远被掌控着。
她越想越气,手指不自觉的紧攥成拳,“沈醉,我最后再同你说一次,我会取消我们的婚约,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改变心意了。”
今日她心中很乱,眼下更是不想再同他纠缠,一气之下竟将那件事说了出来——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制香的秘密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沈醉知道她在说什么,她说的一定是他曾在北疆质问过她的那小罐香粉,当时她搪塞过去了,他也没再追问。
听她这样说,他预感到大事不妙,上前想去拥她,慌张地解释道:“百凝,不是的,我没有……”
“你猜得没错,我就是在私制且滥用迷香。”她眼神冷静的吓人,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现在我承认了,若你想要证据的话我也可以交出来给你,你大可以拿它来告我、抓我,或者威胁我也好、利用我也罢,但能别再缠着我了吗?这场戏,萧文王你也该演累了吧?”
她终于痛快地说了出来,可空气似乎凝结成了冰,安静了许久。
沈醉目光一眨不眨地定在她脸上,眸中布满了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
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利用你才……才要同你成婚?”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尤为吃力。
他眼神实在是太过可怜了,刺得苏百凝犹豫了下,竟有一秒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什么。
“难道不是吗?”她狠下心,抵抗着他的接近。
沈醉说不出此刻的心情,这么多日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她竟是因为这件事怀疑他,就简单地听信了不知从哪里传出的谣言,而不是直接来问他。
他愣愣地看着她,浑身冷到彻骨,十指僵住抬不起来,只能颓废地垂下,声音喑哑但尽量平稳。
“百凝,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可我也早就不在乎了。”
他若有心想查,她又能瞒得住他什么。
作废
接连几日的暴雪终于停了,最后一点雪花盘旋着飘入檐廊之下,落进刚刚推开的一扇窗中,瞬间就被屋内的热气融化。
一滴细小的水珠落到苏百凝推开窗扇的手上,雪后初霁,许久未露面的暖阳从云层后穿透出来,照在她脸上。因着大雪封路,她几日都未曾出过府门,不禁有些想念这般平静的天气了。
被困在府中,终日无所事事,她便时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发呆,脑中想的除了沈醉还是沈醉。
自那晚与他开诚布公后,她再没见过他。
他撂下那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只是那眼神,失落且悲凉,让她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牵引,几日来不断地思考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早就知道了?可他怎会不在乎……
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被人发现堂堂萧文王妃竟带头违背国家历法,对她和他都没有半点好处。就算他有心袒护,可这终归不是一件小事,他早该在私下里禁了她这事才对,岂能任由她继续妄为。
唯一的解释不还是他想在合适的时机借此事来要挟她吗?
可那眼神又太让她怀疑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这件事苏百凝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退婚一事也是如此。
除了她和沈醉,还无人知晓她心中打算,礼部与苏府仍在照旧准备成婚的事宜,整个临京也都在盼着这场盛大的婚事。
这可是御赐的婚约,岂是简简单单说退就退的?她很想一走了之,直接带上全部家当去了南蛮便是,当个亡命徒,不过难熬几日,只要做成这单,她便可后顾无忧地回到现代,可一想到苏府中的众人……
她若真就这样跑了,连坐的罪状谁能担的起?
她郁闷地抱住头,哀叹一声,这幅样子正好被端着新炭走进来的玉竹和冬青撞见,二人忙小跑过来,关切地问道:“小姐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是头痛吗?”
苏百凝摆摆手,“无碍无碍。”
玉竹仍是担忧,以为是上次晕厥的病症还在,遗憾地嘟囔了句:“唉,只可惜这天气作怪,不然王爷就能来为小姐按摩缓解了,毕竟是当朝御医的手法,一定会有效的。”
“他会什么按摩?”苏百凝一脸疑惑,只觉得莫名,专业的医术怎会同沈醉硬扯在一起。
“咦?小姐您不知道吗?您晕厥那天,王爷将您送回来后便入宫去同御医学了能缓解疲劳的按摩手法呀,王爷他没……没告诉您吗?”
玉竹本来想问的是“您没试过吗”,可话到嘴边,见势不对,便换了个问法。
苏百凝呆呆地摇摇头,她完全不知此事。
当沈醉一脸讨好地同她说时,她却在为他赶走朗逸的事生气,因此打断了他的话,他便也没再提起这件事。
她思绪愈发凌乱,心中的烦躁像只小虫一样扰着她的心神。
她越来越看不透沈醉了。
只能丧气地托腮望着窗外的雪景,却不知此刻沈醉正面临着怎样一场风暴。
沈醉在皇上的寝殿前跪了两天两夜。
沈傲与他一墙之隔,正在殿中潇洒地挥毫泼墨。
因着这场罕见的暴雪,人们几乎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闭门不出,被迫享受起小年前的这场阖家欢乐来。沈傲本也借着这个由头给自己放了个短假,结果沈醉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将他堵在寝殿里生了整整两日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