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回来了,她就没什么好怕的,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前两天还听见几名将士说附近好像常有野猫出没,那些野猫的声音听起来倒还真有些像女子的叫声。
她宽了心,脑袋往沈醉怀中拱了拱,贴着他的胸膛睡了过去。
但她没发现的是沈醉那双不安颤抖的眼皮与那颗慌乱不安的心。
寅时刚到,月光之下万籁俱寂,唯有萧文王军驻地的后场一角不算安宁。
后场看似只是用作屯库,但实际在最隐蔽处还有一道暗门直通地下。
地宫中寒冷昏暗,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血气与潮气,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难闻的死亡的味道,或许这里曾经住过很多人,只是现在他们去了何处就无人知晓了。
这里就像地狱一般压抑,就连原本温润的月光在这里也变得惨兮兮的,凄凄地照入那几间并排连着的牢房,照在那具本该千娇百媚、婉转婀娜的女人身上。
其他几间牢房都是空的,只有梦鸢在的这间,勉强点着两盏微弱的烛火。
梦鸢气息微弱,毫无生气地侧卧在冰冷肮脏的青石地上。
被从雪松林带回地宫后,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没有动作,没有进食,若不是那点微弱的喘息,沈醉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
她身上的紫衣大半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但沈醉已经派人为她包扎过伤口了,是贯穿伤,应该是被长剑刺穿了胸口,据说是擦着心脏而过。
她运气好,才捡回了一条命。
……
阴沉的暗道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但沉稳有力。
沈醉穿戴整齐着走入地宫,身后跟着萧荣与娄降。
他径直走入走廊尽头的那间牢房,冷面坐到摆在正中的高椅上,向旁边负责看守的属下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走到梦鸢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她。
地上的人没有动静。
“医官说她什么时候醒?”
萧荣:“医官说,她一直是苏醒状态。”
沈醉挑挑眉,“哦?也就是说,她只是单纯不想理本王?”
萧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沈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冷声道:“拿水来。”
冬夜的井中早已结了冰,几名看守用了些时间破冰,通红着双手打回来满满两桶还带着冰碴的井水。
萧荣跟了沈醉这么多年,自然是懂他的意思,示意那两名看守直接朝她泼上去。
看守正要行动,沈醉突然喊了停。
“慢着。”他不紧不慢地说,等周围几人都停下了动作,他才回头看向娄降,“你来。”
萧荣一愣,这回他是真摸不清沈醉的想法了。
他只知道沈醉从雪松林回来后就突然开始重用娄降,可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啊,沈醉用人向来都是十分小心谨慎的,就像这么多年了,能站在他身边的从来不都只有他一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