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钟永家的吃惊极了,“现在的日子多好啊,乱不起来的。就算是乱起来,咱们也无能为力不是?天塌下来自然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咱们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
岳绒扯着嘴笑了笑。
“婶婶,帮我准备一下笔墨吧,我想给钟毓写封信。”
这话一出,钟永家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么长时间,钟毓可是没回过一封信,眼见是将岳绒忘在脑后了,这个时候还给他写什么信!
她张张嘴,想劝岳绒别写了,可看着岳绒的脸色,又在心里叹口气,“好,我去准备去。”
岳绒在信中说了难民中爆发瘟疫的事情,心里难受极了。其实她心里明白,难民又不是只聚集在他们这里,肯定大江南北都有。
他们这里爆发了瘟疫,别的地方说不定也有。
他们县城将病人放了出来,别的地方说不定也将病人放了出来。
瘟疫大爆发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丧生。
这个时代的人,活得真是不容易。
可人,都是想要活下去的啊。她提笔将李虎的事情和苗岭的事情写在信中,絮絮叨叨,万般头绪,没个章法。
将信封起来的时候,她有些迷茫。她写这信有用吗?钟毓又能做什么呢?
或许,在她心里,钟毓是个可倾诉的对象?
她将信交给钟永,捻了捻额头。重又振作起来,好好做好她的事儿,能救一个是一个,能多一个多一个!
果然跟岳绒想得一样,瘟疫在十里八乡都爆发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秀才村有大夫,每天都有不少人来求药。可岳绒根本不敢把他们放进来,只能远远把宿大夫他们开的药远远扔过去或是将药方扔过去。
可这药方只是对症,能起多少疗效,宿大夫他们都不敢打包票。
岳绒每天夜里都能听到唢吶声,给人送葬的唢吶声,此起彼伏,让人心惊肉跳。
等见到眼下漆黑的大河村村长孙平,再看他满脸的丧气,岳绒莫名有些跟他惺惺相惜。以前的一点点龃龉也消失不见了,她亲手给他沏了杯热茶:“孙叔叔还是多注意身体,大河村的村人还指着你呢。”
“我算什么村长!”孙平苦笑,“我们村子昨儿又死了三个人。”
岳绒张张嘴,相劝他,可到底只吐出四个字来:“节哀顺变。”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的寂静之后,岳绒轻声开口道:“您这次来,是不是上次给您的药用没了?我再给您一些好了。只是我看您也没带车过来……”
孙平摇摇头。
孙平看着岳绒姣好尚且有些稚嫩的脸庞,想起方才看到的秀才村的场景,再想起大河村现在的情况,心中泛起苦涩。
人家秀才村如今热火朝天,大冬天还见人在垦荒。他们村呢?大白天连个人影都没有,听到隔壁传来哭声,连去给人家吊唁都不敢,生怕染上病。
上次岳绒就让他们不要接触难民,接触难民也要先让难民洗澡烧衣裳。他也是这么做的,可村里又没有城墙,防不住所有人。
村里有人跟难民接触过之后染上了瘟疫,难民能赶走,可村民染病了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赶走,这不是让他们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