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着?”
突然出声的钟毓着实让岳绒吃惊了下。她应该没发出动静才是,“我打扰到你了吗?抱歉。我不动了。”
钟毓低声笑了起来。
低沉的笑声在此刻格外得悦耳,让岳绒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没有。”
接下来该说什么呢?
岳绒动动脚趾,难得有些拘束。毕竟她躺得是他的床,而他睡在榻上。不知道钟毓有没有跟她一般纠结。
只到底还是他先开了口,“殷晗珠不会回来了。”
“嗯?”岳绒诧异不已,“年前他走的时候,不是还让我给他留些好吃的的……”
“今儿刚到的信。前些日子,宁戎伯趁着殷晗珠剿匪的功劳给殷晗珠在五城兵马司谋了职位。”
“五城兵马司?”岳绒对这些官职着实没有概念。
“五城兵马司,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主要巡捕盗贼,保京城安宁。殷晗珠任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职。”
岳绒为殷晗珠高兴,“他也算是有个正经营生了。只要不惹事,有宁戎伯盯着,怎么也能建功立业。”
没听到钟毓应和,岳绒也不以为意,继续道:“挺好。等你除服去了京城,也有人能照看你了。不过,指着殷晗珠照应你,倒不如说你照应他。嘿嘿。”
钟毓也笑了起来。
“对了。你得给殷晗珠写封信,让他举荐几个好先生才是,最好是举人。咱们秀才书院能出几个举人的话,一下子便能名动天下!说不定也能成为天下闻名的好书院!”
钟毓轻笑道:“指着殷晗珠,你还不如求我。”
“啊?”
“殷晗珠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鬼见愁。宁戎伯给他请的先生一多半是被他气跑的,另一半是被他吓跑的。你让殷晗珠帮你请先生,只怕秀才书院很快就能名动京城了。”
岳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钟毓翻身望着内室。
屏风遮得严严实实,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他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看过来。他虽不是君子,可也不会那般龌龊。
只是,情难自禁罢了。
他枕着胳膊,温声道:“我虽被罢官,但在翰林院时着实结交了几个有识之士。品性、学问样样俱佳。有个姓常,唤萧脉的人,为人风趣,涉猎广泛,尤爱丹青和制陶。他送给我一把陶壶,绘了春花,富丽堂皇,让人拍案道绝。”
岳绒来了兴趣,“不过人家肯来吗?”
“端看怎么游说罢了。”
“怎么说?”
钟毓像是只小鱿鱼,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触角,“常萧脉苦案牍久矣,只是家中管束,无法脱身。像这种,就要从他的家族出手,只要能说服他的族长,他不是问题。”
“那怎么说服他的族长?翰林院清官,听上去比秀才村的一个先生要好太多了。”
怎么说服?
无非是威逼利诱罢了。
终究是这般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