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一切串联起来的时候,宴海心间骤然惊悚不已,层层冷汗已透湿脊背。
或许今世掖擎的目标,一直以来,都是清河。
宴海猛地转身,大步朝和亲队伍走去,厉声道:
“清河有危险,即刻改变计划。”
三个男人立在那里,本是神色各异,闻言齐刷刷地面色骤变。
可敦帐中,轻摇罗帐映着一双火烛熊熊燃着,又闷又热。
清河坐在铺满赤布的矮榻上,听着帐外莫名响起的兵戟之声,心下生了几分忐忑。
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往后逃去,躲进了嫣红的帐帘之中。
薄纱之外,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向矮榻逼近。
一双手猛然撩开了纤柔的纱帐。
闯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胡人男子,一身玄色胡袍勾着细金描边,腰系蹀躞革带挂有各式利器,走动时琅琅作响。尤其,一双碧眸深陷在眼窝之中,狼一般地,死死盯着不断后退的她。
清河目光下移,才注意到了他手中的陌刀,还在滴着血,淌了一路,没入了鲜红的喜绸中,才不见踪迹。
她蜷曲在侧的身子抖了一下,被那男人看在眼里,换来一声嗤笑。
“果真是你,李清河。”男人一只腿跨上了矮榻边缘,手臂支在膝上,捋了捋下颔,忽而大笑道,“这一回,我没选错人。”
“你是?……”她抑制有几分颤抖的手,昂首凛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可敦帐!”
男人哼哧了一声,扫了她一眼,打量猎物的眼神,贪婪又狠戾,道:
“我乃回鹘可汗,掖擎,正是你今夜要嫁的夫君。”
清河裹在喜服里的身体已开始发颤,她极力克制着音色:
“你胡说,你不是!回鹘大可汗年过半百,绝非你这个样子。”
“你倒聪明。”男人眯起了碧眸,面色阴郁,审视着她。见她声色不惧,他咧嘴笑道:
“你阿娘叫珺君,对不对?”
“你怎知我阿娘闺名?!”清河震惊,停下了匍匐的动作,一时忘了退却。
似是满意她胆战心惊的神色,男人忽然俯下身,凑近她。
一股血腥气涌入她的鼻尖,陌生的气息挑动着她紧绷的心弦。听他缓缓道:
“当年,她明明答应我,待她年满出宫,我便接她来回鹘王庭,许她可敦之位。结果到头来,她却嫁给了你们大唐的皇帝。”
男人的眼眸悄然爬上了几缕血丝,利落的下颔先绷得像要裂开来一般,说道:
“等我打到长安皇宫,你阿娘宁愿死也不愿和我走。”他一把将手中的陌刀刺入柔软的衾被中,恶狠狠道,“你们汉人,一个个,都是骗子,骗子!”
衾被被锋利的刀尖划出一道口子,从中飘出来的棉絮纷纷扬扬,在二人之间像飞雪般蔓延。
“你娘欠我的,你来还。从今夜起,你做我可敦。”他在漫天飞雪中朝她伸出手,想要将她从榻扶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