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整夜,辰霜卧在榻上,辗转反侧,心思不定。
春日的燥热袭来,唇上的烫意始终难以消解。
那片薄韧而有力的唇,仿佛仍与之紧贴着,呼吸交融间,互换着气息。
男人掷地有声的话语又随之在脑海中浮现:
“你这是要本王入赘?”
“我若是摘下这道面具,你便是愿意了?”
辰霜心口直跳。
若是如此,破釜沉舟,确也未尝不可?
匕首
甘州城主街的老铁铺开店已是十九个年头了,掌柜的是本地甘州人士,行业多年,什么神兵利器都打过交道。无论往来的胡商还是汉商,见了他锻造的铁器,无一不是啧啧称叹。
这日一大早,掌柜刚将大门木板移开,准备开业迎客,余光瞥见两道高大的玄色身影闪入正门内。
掌柜殷勤地迎着二人,客套道:
“这位客官,是要锻造呢还是买兵器呢?”
其中一名褐发的胡人男子回身对他问道:
“掌柜,你可懂这柄短刀的锻造方法?”
掌柜低头望见他掌中的一柄锋利的短刀,其上还沾着已然干裂的斑斑血迹,有些瘆人。他的目光不由瞥向另外入店一位客人,凝视他的背影良久。
似是察觉到了掌柜探寻的目光,那男子幽幽回头。
掌柜怔住,只见他面上戴着一副骇人的面具,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有如鬼魅。
犹疑半响,他从怀袖中掏出一片丝帕,用它包住带血的短刀,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
嫌不够亮堂,掌柜又躬身入内,对着铺内耀眼的烛火翻来覆去看着这柄短刀。
胡人男子指骨敲击着案头,不耐烦地向愣神的掌柜追问道:
“可看出这短刀的来历?”
“哎……”掌柜轻叹一口气,他不由又抬头望了一眼那人的面具,皱眉道,“这真不好说。怪事,真是怪事啊!”
一旁的面具男子突然开了口:
“怪在何处?”
男子沉闷的声音自面具而出,掌柜吓了一跳,片刻后才确信了这是客人,而非厉鬼。
“掌柜的我这辈子见过不少刀剑利器,从未见过如此怪的一柄短刀。”掌柜对着灯火,指予二人道,“显而易见的是,锻造这柄短刀的精铁,质地硬且密,出自大唐。但它的刀身开得乃是双刃,刃薄脊厚,是胡人的玩法。尤其刃缘处的一圈旮旯疙瘩,是祁郸人才经常用的。”
“所以,出自哪里,哪家的手法,还真是不好说。客官不如多问几家,我才疏学浅,从未见过这种锻法。”
“祁郸人?”叱炎神色一暗,将短刀收回。
如此,这事便有趣了。
玄军特制的黑羽箭,再加上这柄有祁郸人痕迹的短刀。这个谜团,倒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