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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前一阵子大理寺由于秦威的突然离去百废待兴,也不知道孙康刚坐上秦威的位置会有多少适应不良,至少目前名不正言不顺,等着看笑话甚至虎视眈眈准备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
陈渝一边心疼,一边对自己没能陪在孙康身边的事觉得愧疚,却一时半会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借去巡查囚室为名匆匆逃离了休息室。
当初在选择监狱学为自己的发展方向的时候就听师哥师姐们提到过,狱警的工作本身比起刑警和缉毒警等特殊警种来说难度并不算大,危险系数也不是特别高,但每年想方设法调离监狱系统的警察人数众多。
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工作枯燥,气氛压抑。尽管美其名曰“人类灵魂的改造师”,可在高墙铁窗内与世隔绝的工作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适应的。二是无法照顾家庭。且不说逢年过节基本都会陪罪犯度过,工作期间如果家里有个什么事情都没办法照应到。从老人突发疾病到孩子的家长会,基本都要另一半来承担。所以,监狱警察的择偶要比其他人难得多。陈渝在穿越之前一直是单身,对这些避短只是道听途说,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觉得如此不是滋味儿。
陈渝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来到小月居住的耳房前。小月从窗栏间隙看到陈渝,心头一喜,忙打开房门唤陈渝进来。
陪护小月的狱卒正盘腿坐在门前打盹,见到陈渝忙不迭站起来,脸色尴尬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陈渝视若无睹,拉起小月的手就跨进门去。
小月比起初回新狱的时候仿佛判若两人。一头长发虽谈不上黑亮,却也规规矩矩盘起在府里时梳的双鬟髻,鬓边饰以散碎绢花。人比初来时也胖了些,脸色白净中透着些粉嫩,似乎比之前还要水嫩些。
“小姐别担心,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有好好吃饭,好好吃药。郎中说我的病就快痊愈了。”小月羞涩的笑笑,“之前想必做了许多丢脸的事,林典狱他们见到我表情都有点奇怪。”
“没事,你别多心。病发的时候所作所为算不得数的,人食五谷杂粮,谁还没有个三病两痛呢?”陈渝怕小月对林大柱产生怨恨,又化解道,“林典狱他们本无坏心,或许是看到你病情好转的太过突然,一时吃惊才表情异样的,你可千万别多想。”
小月摸了摸头上的饰品,“我知道林典狱不坏,这些绢花还是他带给我的,说图个吉利,大家都早日度过难关。”
“我看你好多了,吃的用的有缺告诉我,我找人从外边捎进来。”
“没事儿。我既然不是罪犯,在这里只因为找何郎中看病方便的缘故,可不能再去给人家添麻烦了。”小月试探性地扯扯陈渝的衣角,“小姐,我在这里实在闷得慌。如果能回你身边继续伺候就好了,不方便的话,在监狱里干点粗活动动筋骨也是好的。”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陈渝脱口而出,“只是要等到郎中确认,你完全康复了才可以,一下子忙碌起来恐怕对你的身子骨不利。”
小月点点头,字正腔圆地又承诺了一遍,“我一定好好吃饭,按时吃药,尽早好起来。”
陈渝摸摸小月的脸,决定去何郎中和林大柱那儿问问情况。
没想到林大柱和何郎中正聚在配药间喝茶,一室药箱伴着茶香,让人好不舒坦。见陈渝骤然登门,二人有些意外。还是林大柱率先开口道,“陈姑娘不去跟孙大人说话,怎么到这儿来了?”
孙康和陈渝成双入对数月,旁人早已不避讳,有时候也会开开他俩的玩笑。陈渝不羞也不恼,“孙大人正忙他的事,我来何郎中这里讨杯茶喝,顺便聊聊瘾症的事。”
“蓬荜生辉,蓬荜生辉。”何郎中忙取过一个竹根雕成的杯子,给陈渝倒了一盏墨色的茶汤。
那茶汤闻着药香扑鼻,喝到嘴里略微带着一股植物根茎特有的苦味儿,咽下去却有淡淡的回甘弥漫在唇齿之间。
“好特别的味道,郎中这里连茶汤都与别处不同。”
“这是栀子黄芪白术汤,初春之时趁热喝下,可防邪气侵蚀,伤风感冒。“林大柱学着何郎中的口吻笑道,“陈姑娘你的困惑我一来便请教了这老学究,他摇头晃脑说了一大堆,弄得我半懂不懂,谁知是不是在暗暗嘲讽我没读过几卷医书?”
“术业有专攻,郎中饱读医典,可也不会管理罪犯和狱卒啊。”陈渝把手中的药茶一饮而尽,“郎中说的药理不必明白太多,只要知道喝下去会对身体有好处就行了。”
何郎颔首微笑,为陈渝换上一盏刚泡好的红枣玫瑰茶。
“那帮少年犯的瘾症怎么样了?”
“那些孩子入瘾程度深浅不一,浅的几个瘾症已经完全戒除,只要不再沾五石散,日常生活与旁人无异。那几个入瘾深的,恐怕还得再巩固些时日,方可高枕无忧。”何郎中笑着往炉上的铜壶里添了些清水,“说起来还是陈姑娘你的法子妙,我只想着可以用捞月伞来替代五石散,避免患者犯了瘾症伤身体。你却想着用动物胆汁让他们感到后怕,折腾几次也就不再渴望服食五石散了。”
“哪有,哪有。还是郎中之前给我把捞月伞的药性分析的彻底,我才可以瞎猫撞上死耗子般寻到办法。”陈渝谦虚道,“那些少年既然都有好转,我这心里也踏实多了。就是不知道小月如今情况如何?”
“你是说那小丫头?”何郎中的表情轻松了不少,“她是这一群患者中恢复的最快的,从脉象上来看,她虽然摄入量比较大,药性也烈;但好在入瘾时间不算太长,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治疗和巩固,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