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大夫身后的喽罗们听到孙康蔑视讥讽的话语,一阵骚动起来。或许是见惯了激将法,宁大夫不怒反笑,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倒要看看,孙康跟他打起嘴上官司,究竟谁赢谁输。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拼死护着大人杀出去,之后再另作打算。”一位胆小的差役凑在孙康耳边道,“我看这些人中有几个面相熟悉的,应该都是些漏网的亡命之徒。”
“无妨,我自有分寸。”孙康柔声安抚道,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好不容易找到陈渝的踪迹,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伙不法之徒继续挟持。何况看宁大夫作风的狠辣程度,应该是这方面的老手了。他不敢保证下一次还能成功发现陈渝的踪迹。他有预感,或许一旦放手,陈渝就会跟着宁大夫消失在人海茫茫,与他再无相见之日。
想到这里,孙康再也按捺不住,一阵寒光闪过,他猛然抽出了早已握了许久的弯刀。
宁大夫一愣,他以为孙康会和他过足嘴瘾周旋许久,没想到这么快人家就出家伙了。看来实在没有动嘴的必要,他无不遗憾地耸耸肩,这么一个优雅帅气的男子,想不到脾气竟比草原上那些终日饮酒食肉的莽汉还暴。看来自己真的触到他的死穴了。
再不用僵持下去,宁大夫衣袖一抬,手下们就真先恐后相孙康等人包抄而去。
孙康亦无惧色,左右开弓,一连砍伤两名扑过来的壮汉。宁大夫正扶着阿沁站在梯下袖手旁观,见此情景,忙开口道,“谁如果生擒了廷尉大人,赏黄金百两,待回到北羯,我再亲自向大单于请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随即放弃跟孙康手下的衙役缠斗,转身直朴过来。
孙康与他虚虚实实过了几招,知道自己的功夫远在这人之下,便只左右闪躲,不与他正面交锋。
退着退着,便退到关押着陈渝的厢房前。那壮汉似乎杀红了眼,又似乎因为一直没能命中,愈发急躁起来,招招使出十成十的力度。
“铛,铛”两下刀尖擦着孙康的肩膀落下,正砍在铜汁浇筑的机关上,刀锋赫然出现两个拇指大小的豁口。壮汉气急败坏暴喝一声,这倒激发了孙康的灵感。
步步退让之中,他已然摸清楚壮汉的步伐。虽然模式招数颇为古怪,他此前从未见过,但细看来却有一定规律。既然都是要躲,不如一箭双雕。孙康灵机一动,紧贴着门擦回到刚才的位置,那壮汉便又咬牙切齿返身上来。
走廊的另一头,跟随孙康而来的几个差役由于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他们边战边退,逐渐向孙康这边撤来。可谁也分不出身去帮孙康抵挡下凌厉凶狠的攻势,不过片刻功夫,孙康已接近筋疲力尽,几次都差点被砍个正着。
正在这时,“嗖”的一声,一支白羽箭飞了过来,直直插入门缝内。接着便是一阵箭矢如雨点般从天而降,孙康只看见面前那身高八尺有余的大汉瞬间脸色扭曲起来,跪坐在地上,嘴里喃喃斥骂着,却再也没办法追砍自己。
满眼箭矢骤然停止,孙康劈手躲下壮汉手中的利刃,用尽浑身力气砍下了他的首级。腥臭暗红的血液劈头盖脸喷了自己一身。孙康屏住呼吸,疯了似的向门上的机关狂砍过去,终于在砍了十几下之后,那机关和齿轮摔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孙大人。”陈渝猛然扑出房门,投入孙康的怀抱。孙康一把抱住她,脚一软,两个人齐齐摔滚在地上。
69。归来还有外人呢,这么猴急,回去随你……
“快撤,官府的人来了。”混乱中宁大夫吼了一声,被几个手下护着,拽着阿沁冲了出去。
陈渝紧紧闭着眼睛,脸贴在孙康怀里,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孙康牢牢把陈渝圈住,用身体抵挡可能飞过来的箭簇。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打斗声渐渐停止,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孙大人,陈姑娘快起来,已经没事了。”
孙康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又俯身把陈渝扶了起来,这才看清,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衙役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身上的小厮服装已经被鲜血染得黑红,脸上也脏兮兮的,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你没事吧。”孙康有些过意不去,忙关心起小衙役的伤情来。
“都是别人的血,我没伤着。”小衙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傅大人来的正及时,带来的兵勇也都是得用的,缓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孙康扭过头,看见一楼大厅遍地狼藉中,一位披甲执戈、浓眉大眼的戎装男子正在听身边的兵士汇报情况。他看见孙康转过身来,连忙挥手致意。
孙康一把抓过陈渝的手腕,“走,见见我的好兄弟去。”
“我这蓬头垢面的,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剐破了,实在有碍观瞻。”陈渝看着裙角袖口在地上蹭的大片污渍,可想而知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要多狼狈,就这么贸然下去,只怕会丢孙康的人。
“没事,九门提督傅大人是我的发小,还没走路的时候就认识了。”孙康不以为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看,我也没有好多少,人家看到也只会说咱们般配。”说着便不再等陈渝开口,拽着她缓缓走下楼梯来。
“你可够磨蹭的,在楼上纠结这么久,也不下来给兄弟我打个招呼。”傅连城说着狠狠锤了孙康一拳,孙康却“哎哟”一声叫出声来。
“怎么了。”陈渝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忙关切的想解开孙康的衣袍察看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