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尘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微的笑容:“若有与明焰年纪相当的女娃,不妨也一同入宫读书。”
冉娘娘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联想到刚刚明焰的反常举动,不禁微微颔首,轻声说道:“镜尘,你考虑得确实周到,母妃回去便立刻着手挑选合适的人选。”
她垂下眼帘,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担忧:“母妃想来,明焰这年纪并非涉足情爱,只是觉枫对他实在不同。他小小年纪,由人变兽,心念间不知滚了多少绝望……可觉枫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将他由兽变回人,还肯悉心教导他。明焰从未得到父亲庇佑,自然……”
说到此处,冉妃喉咙哽着,再无法说出口,心中自责煎熬。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无论是因何种原因,母妃希望你们兄弟之间不要因此而生出嫌隙……”
镜尘紧握的拳头松弛开,脸上依然平静如水。他宽慰着母亲:
“孩儿与您开诚布公,自然不会把这些细枝末节放在心上。”他轻声驱散母亲心头疑虑。
“孩儿想的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深地锁定了母亲的眼睛,“奕国的皇位在等他长大,他断不可行错踏差半步。”他沉默了良久,抬头望向庭院中洁白如雪的玉兰,缓缓说道:“早日定下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两人青梅竹马地长大,早早成婚才是万全之策。”
“镜尘,你要去哪里……你竟不想做奕国之主?你竟想让明焰登位?他一个孩子如何握得住这万里江山?”冉妃娘娘的眉心紧锁,拧成了一道川字,神色惶恐,忧虑问道。
镜尘转过身握住母亲双手:“孩儿哪里也不去,为他守着奕国江山,直到他能担得起这江山,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他伸手轻轻抚平了母亲眉间的细纹,“母妃切勿挂怀,镜尘还有皇祖父、有您要侍奉,有先云、明焰这两个不省心的要照顾,还有大奕的百姓要守护,镜尘不会也不敢任性妄为……”
镜尘言辞恳切,冉妃心中略略舒缓了些。他亲自护送母亲回到房间,让她得以安心歇息。然后,他转身来到了觉枫的房中。
见他独自坐在桌前忙碌着,镜尘悄悄凑过去一探究竟:“又有什么新鲜玩意……”
觉枫闻声转过身来,手指竖在唇间,轻声说道:“小点声,明焰刚刚睡下……”
他把手中的木制攻城车递到镜尘手中,“都是些哄孩子的玩意儿,你看了定觉得无趣……”
镜尘接过木制攻城车,仔细端详,这车制作精细,匠心独运,反驳道:“谁说我觉得无趣……”
他将小车放在手中把玩半晌,看着床榻上的明焰,眼眸晦暗道:“你不觉得这孩子对你依赖过头了……”
觉枫抬起头,斜睨了眼沉睡的明焰,星眸中光芒闪烁:“我们缘分深厚”
镜尘撇了撇嘴角,眼中流露不快……
“你不会这么荒唐到连个孩子的醋都要吃?”觉枫见他神情不悦,贴近了些,眨着眼,“明焰这孩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与生俱来的孤独无助,让人看着便想要去疼爱他,守护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你不觉得明焰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每当我看到他,就似是看到了小时候的你,那个需要疼爱、照顾的小小的你,便情不自禁地要对他更好一些……”
镜尘瞳孔微微放大,仿佛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层。他轻拥着觉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可还是觉枫?什么时候变得嘴巴这么甜……”
他深情地说道,缓缓地靠近觉枫,轻轻地吻了上去。觉枫被镜尘拥在怀中,扬起头,嘴唇微微开启,任由镜尘的嘴唇轻轻地碰触着自己的唇瓣。镜尘的唇瓣柔软温暖,带着一种独特的气息,霸道又温柔……
悲喜交至
初夏已至,气息温热又夹着一丝清冽。
冉妃娘娘不错眼珠的打量着眼前的妙龄女子,精巧圆润的面庞上,肌肤光泽细腻,眉宇间一团英气,令人看了心生敬意。她自己是将门之后,看见气度卓然的步摇,恍如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更多了一份喜欢……
步摇被冉妃娘娘的目光看得满脸含羞,她偷偷地觑了一眼盛先云。
盛先云方才已经向母亲使了几番眼色,但母亲似乎并未察觉。他终忍不住了,焦急拉住母亲:“母妃哪有您这样看人的……”
冉妃娘娘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温柔微笑,连忙说道:“苏姑娘,莫要责怪,老身看你便如是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般,心中太过欢喜,失礼了……”
步摇羞怯更甚,含着笑颔了颔首:“您老人家可要折煞步摇了……”
冉娘娘拉着步摇落座:“先云这孩子自小便会哄人,也被惯坏了。可他啊,还算明白事理,若他有错,你莫要迁就他,别委屈了自个。”
先云闻言,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母妃……”
步摇倒是没想到冉妃娘娘亲和有礼,发心公正,心中对她多了份亲切。可她并不好显露太多心思,仍是笑着点了点头。
若是两月之前,她还做不到这般坦然。
那时对于先云,她甚至还不明白自己地心思……是喜欢吗……单单喜欢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太过浅薄……一时喜欢喜欢抵不过岁月漫长,更抵不过世事磨砺,自己大哥的例子便是前车之鉴……是利益吗……利益的话虽长久些,却未免寒凉,亦可能因更大地利益而破败。
可这两个月里,先云为救自己腿上中箭,两人为躲避追杀,藏身洞穴。像他那样怕黑怕虫,漆黑洞穴里,主动为自己鼓劲,吞吃活虫,眉头也不眨一下,她皆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