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为兄有成人之美。只是突然想到瑞国那个孱弱如孩童的小嫡皇子,归国多年竟杳无音讯了,瑞国那个苏立崇狼子野心,阳奉阴违,渐有做大之势,是时候打打他的气焰了。”
“皇兄果然有意对瑞国小惩大戒?”
镜尘颔首。沛河治好已然除了他心头大患。他本有意休息段时日便收复雍国,可眼下,只有先将瑞国收入囊中了。今日翻看了瑞国些案牍,只言片语可见瑞国嫡皇子曾来奕国,这嫡皇子面目逐渐明朗了些,桩桩件件与先云皆有牵连。
先云赶忙站起来,跪倒在镜尘桌前,“皇兄,事到如今……唉,不错,步摇便为瑞国那孱弱嫡皇子……”
“当日,步摇年仅一十二岁,四兄三姐,排行第八。其兄起皆无人愿入奕为质,步摇小小年纪为解父皇之忧,女扮男装入了奕。”
“此女小小年纪忍辱求生,绝非一般人可为,先云,你想好留她在身边?”镜尘双目咄咄,逼视盛先云。
“我、我、她绝对没有做过有害奕国之事……”盛先云思量着,冷汗由脊梁冒了出来。他说出此言,其实并无底气。
物是人非
“无妨”,镜尘淡然一笑,“只要你认定了她,她也认定了你,其他皆好商量。”
先云闻言,想起步摇娇俏面庞,狡黠的表情,确实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引起自己的诸般心绪。她时常能让自己一时间如沐春风,一时间如坠云雾。可这便叫认定?自己的认定不知是不是步摇的认定。
他轻摇了摇头,嗫嚅道:“我只是时常想要见她,有新奇的玩意儿便想要与她看看、若是吃得也想留与她尝尝……”
镜尘垂眸想了想,“先云,为兄接下来讨伐瑞国,若是她牵涉颇深,难免不会伤她,你可愿意?”
镜尘一言,盛先云听得心中刺痛,脑海中皆是步摇身着囚服,满身血污的模样,一双圆圆的眸子充满了祈求,吓得他打了个激灵。“皇兄,她只是个小女子,朝政之事亦是其父兄所为,你且饶过她吧……”
镜尘见他如此,心中明了了几分,拍拍弟弟的肩膀,“先云,无论何时,为兄信你,你为她作保,为兄便不会动她。”
觉枫在陆鸣院子里等待了良久,“吱呦呦”木门扭转,陆鸣身影闯了进来,紧跟其后的人觉枫知道应是云再宁,可他第一眼瞥见对方之时还是恍惚了一瞬。果然相像,仿若云侯年轻二十岁应该就是这般。
云再宁见了觉枫黯然一笑,倒并不吃惊,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抱拳道:“聂兄,有礼了。”
觉枫也欠了欠身,恭敬道:“云小侯爷……”
陆鸣见两人亦无须他给做中人,招呼两人落座。“两位贵客盈门蓬荜生辉,有何需要勿要客气了。”
“云小侯爷,晴……殿下可平安归了沐都,可否安排殿下见见。”
云再宁撑开了手中竹扇,轻飘飘说道:“殿下已归沐都一段时日,可现下身份暂时没有说法,不方便出来走动。”
沉吟了片刻,觉枫从怀中拿出诏书递与云再宁。“小侯爷请看。”
云再宁郑重接过,憋着气看完,眼眸亮了又亮。
“如今有了这份诏书,殿下便可恢复身份,不过眼下殿下状况不是太好,恐怕不方便见你,姨母正着手为其选妃,接些喜气……”
说罢,云再宁冷冷盯着诏书自言自语道:“便是殿下恢复了身份,以现在的情形,夺嫡亦无胜算。”
“殿下如何不好?明明离开奕国时还是精神抖擞的。”觉枫急眨着眸子,想要回溯哪里有所异样。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拽住陆鸣手臂:“陆鸣、千贺呢,他在何处?我要当面问问他,发生了何事……”
陆鸣顾不得被觉枫牵扯疼痛的手臂,心口如遭猛击,闷声道:“千贺没了……”
“没了?”觉枫怔怔愣了半晌,似乎被人抽走了筋骨,体力不支,猛跌在椅上。
“怎么会?”千贺音容仿在眼前,觉枫胸膛中烈焰灼烧。“明明万无一失,明明……”
“殿下、千贺中了埋伏,千贺身中三箭,伤重不治。殿下似乎受了惊吓,每日喝得酩酊大醉……”云再宁接过话柄,淡淡说与觉枫,将诏书卷起揣入怀中。
懊悔之意如潮涌了过来,总归是自己回来迟了,若是当时自己陪着殿下回来,若是,千贺便不会……觉枫四周密不透风,堵得他无法呼
“带我,去见见殿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使劲忍住,央求道。
云再宁摇了摇扇柄,目光在觉枫脸颊上逡巡了片刻,颔了颔首。
三人骑马半个时辰便在处四层楼阁前停下。
这处门楣堂皇,笔走龙蛇大书着三个字:“慕名阁”。觉枫远远便闻到此处香气远播,走至近前更是香味盈天……
门口招呼的男女,亦带着飘飘香气,见了三人如蚊虫见了血,赶忙贴着笑脸上前招呼。
觉枫身边便围上来三四个,花枝招展,手脚并用的招惹,“客官好面生啊,是头回来咱们慕名阁吧,你看咱们如何?”
陆鸣眉目凌厉,浓眉一拧,垂眸威吓:“管家办差,要命地闪开。”
那几人见陆鸣一派官威,显见得不好招惹,恋恋不舍地将攀附的手脚撤了下来,悻悻然躲到一旁。
云再宁虽也遇到些纠缠,他却泰然自若,径直走向三楼。觉枫沉着脸,脚步紧跟云再宁。
迎面上来个粉脂覆面得上了年纪的应是老鸨,见了云再宁,福了福身子,小声回禀:“小爷今日仍是要了三坛‘山河远’,叫了素云、倩蓉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