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求救似的望向另一头的了然,发现他正被一众粉丝围在中央攀谈,好脾气的赔笑脸。
海棠人来疯,早不知去哪浪了。
完了,只能靠自己。
“阿笙!”荣瑟杀过来,拽了他另一只胳膊,只道:“吉时到了。走,跟我去请新娘子!”
既是接亲的大事,殷长亭不得不松手。
荣瑟还嫌不过瘾,偏了脑袋朝殷长亭露出冷笑,得意洋洋的拽着萧笙走了。
殷长亭气得牙痒,恶狠狠瞪回去。奈何论阴损招数,他永远不能望荣瑟项背。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邪两道但凡较量,魔道永远压名门正派一头。
萧笙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被荣瑟拖离了人群往僻静处走,了然早已不在视线范围内。
他不解荣瑟何意,不禁心中戚戚,犹在想这都什么事!毕竟他出手收拾荣瑟事小,被了然打屁股事大啊!
“荣瑟!”萧笙停步不肯走了,厉声喝止他:“到底去干嘛!”
“去接新娘子啊。”荣瑟诚恳的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刀疤脸上的表情似一只委屈的犬类。
萧笙不信任的打量着他那身松松垮垮的素色旧衣,疑惑地问:“你就这样去接凤凰?”
“不然呢?”荣瑟不明所以。
萧笙欲言又止。人如今好歹也是一统魔道的魔道至尊,批评他还得看场合。
“你……”萧笙飞速环顾周遭的环境,确认无人之后,才忍不住开口数落:“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今天是凤凰大喜的日子,你个老丈人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
“我平时不都这样穿么?”荣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急道:“什么老丈人!我今天纯粹是来凑热闹的!”
“我不管!”萧笙眉头蹙起,对荣瑟拿起浮屠宫少主说一不二的架子:“立刻回去给我换掉!”
“我没有,”荣瑟无所谓的耸肩:“我都这样的衣服。”
萧笙恨铁不成钢,急得跺脚:“那我拿身了然的给你!”说罢施展轻功跑得没了影。
荣瑟和了然身量差不多,了然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很合身,霎时变得人模狗样。不多时,经过萧笙精心包装的荣瑟走到凤凰的“闺房”门口敲门。
凤凰自从半年前来流明找茬,就再没离开过。她不喜和流明的傻子掺和在一起,流明弟子也忌惮她,于是这方僻静的小院就暂时成了她的居所。
“噔噔噔。”荣瑟轻手轻脚的敲门,姿态扭捏的冲里面发问:“好了没有?”
“好了!”是崔九歌的声音,“你们进来吧,罩上红盖头就可以出去了。”
崔九歌打扮新娘子可谓轻车熟路,自己一遭,沈嫣秋一遭,现在轮到凤凰。虽然前两次没能成功,至少今天这喜事看来是板上钉钉,出不了乱子了。
凤凰一身朱红的喜袍,高高盘起的发髻上簇拥着金灿灿的发簪珠钗——全是荣瑟从牙缝里给她省出来的嫁妆。衬得她娇俏的面容雍容华美,和平时泥里打滚的丫头片子是全然不同的风情。
她一见荣瑟便拉下脸,凶巴巴的看着来人,反问:“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不在外面等着开席喝酒,来我这干嘛?”
荣瑟双臂抱胸,回怼:“接你过去啊,难道新娘子还要自己走过去?”
“按理说,女子出阁,家里人要送一程的。”崔九歌习惯了他两互掐,在一旁打圆场。“家里人!”凤凰灵机一动,两眼放光,冲萧笙问:“那我哥呢?叫他来接我!”
萧笙隐隐替荣瑟揪心,以凤凰那么粘了然的脾性,了然一过来就没荣瑟什么事了。于是挺身而出,冷声道:“你还不知道他,脾气那么好,被人缠住了脱不开身,一时半会过不来。你再拖拖拉拉,小心误了吉时。”
萧笙那张冷脸惯有威慑力,凤凰不敢造次,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哦……”
“来吧,”九歌把红盖头往凤凰头上罩:“新娘子准备上花轿咯。”
“我不!”凤凰嫌恶的看着那块红布,抗议道:“罩上我就看不见了!”
“你不需要看见,”九歌耐心解释:“我扶着你。”
“我不要,一会你坑我怎么办!”凤凰坚持。
荣瑟都快给她跪下了,眼看吉时要过,凶神恶煞的训斥:“别闹了!谁叫你非要嫁个汉人!还是名门正派的秦掌门,这些礼仪一点都不能马虎!”说罢抢了九歌手里的红盖头,不由分说给她盖上,拎起她的领子就往外提。
好歹好说把人塞上了花轿,一路敲锣打鼓,为显得隆重,还特地绕到山门处兜了一圈,终于到了近在咫尺的新郎家。
凤凰嫁人(三)
宽敞的院子里聚集了太多人,酒席开了三十桌还坐得局促。流明后厨的能力有限,又没能事先做好思想准备,只好请客人迁就。正邪两道的人早上还泾渭分明,这会挤在一团坐着,可以想见一会三杯酒下肚,哪里还分你我,定会挤在一起划拳斗酒。
新娘子进门大伙又兴奋了一阵,却在拜堂时犯了难。
道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再夫妻对拜。这天地和夫妻都好说,可是高堂在哪?
于是仪式进行到此处就卡住了。
凤凰被红盖头挡了脸也不知收敛,脱口而出:“我没爹,我娘死了!”
秦天钧文质彬彬的跟着说了一遍:“秦某自幼父母双亡,是田掌门把我抚养成人,可惜掌门如今也不在了……”
“那就不拜了吧,”凤凰出馊主意:“拜两张空椅子有什么意思。”
“三拜变两拜像什么话!”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荣瑟今天却出人意料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