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秦天钧求助的看着殷长亭,连年劫难,江湖上老人一茬接一茬的死,在座数他最德高望重,“要不麻烦殷掌门去那椅子上坐一下?”
“这不行!”殷长亭诚惶诚恐:“这不能儿戏!”
“那要不让我哥坐上去?”凤凰的馊主意一个接一个。
“这不行!”了然连连摆手:“既然是哥哥,不能乱了辈分!”
“咳咳!”素来话少的萧笙开口,他有浮屠宫少主的威严和剑仙的传奇色彩加持,冷冽的声音轻松挡住了周遭聒噪的议论声,众人噤声后,他缓缓提议:“在座的若论年纪,荣门主还比殷掌门长了三岁呢。此次正邪两道联姻,他忙前忙后操的心最多,不如请他坐吧?”
荣瑟一脸求饶的表情,只希望把萧笙出口的话给他塞回去。
果然,人群中窃窃私语,虽有萧笙压着,反对声还是不绝于耳。可惜名门正派大都欠点胆子,没人敢大声将意见喊出来。
“我看挺好!”海棠个子小嗓门大,开口道:“殷掌门是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不错,荣门主就不是一言九鼎的魔道至尊了么?凭什么殷掌门可以坐,荣门主不行?你们都扪心自问一下,今天这太平盛世,荣门主出的力就比殷掌门少么?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可不厚道!”
海棠一番话把众人驳得哑口无言。她人缘最好面子也大,此言一出跟着点头的人不少。
萧笙趁热打铁,借着叶虚经的蛮力,像拖沙袋一样把不情不愿的荣瑟拖到椅子旁边,双手使劲硬生生逼他坐下,等荣瑟的屁股在椅子上坐定了才安心。又眉飞色舞的鼓掌怂恿:“来来来,吉时拖不得,新人速拜堂!”
“二——拜——高——堂!”司仪被传说中的剑仙瞪一眼,连忙开口唱起来。
凤凰罕见的没有异议,乖乖屈膝跪下,和身边的秦天钧一起,恭顺行礼。
那一刻,荣瑟喉头发涩,突然想哭。
新娘先被送入洞房,新郎留下来陪众人喝酒。
萧笙脸上的欢谑稍纵即逝,最后凝成冷脸上的一湾浅笑,又变回了淡漠矜傲的模样。他目光追着了然走,准备穿过人群,挤到他身边吃酒去。崔九歌在此时踱步靠近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笙细心,主动问她。
“没事……”九歌吞吞吐吐,还未说话先红了脸。半晌才憋出一句:“萧公子,你刚才的模样,像极了容公子。”
“哦?”萧笙的眼眸变得很温柔,恍惚发问:“我爹他……是这个样子的么?”
“是。”九歌笃定点头,神态似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眼底却又承载了太多沉重的悲戚和感伤。
了然的手臂不知从哪伸过来,突然揽住了萧笙的肩膀,警惕的冲九歌道:“再像,你也不能认错人。”
人流将他们挤散,了然在一帮醉鬼里只好将萧笙护得更紧。与另一边的九歌渐行渐远。
慌乱中有人踩了九歌的脚。他在疼痛中大梦初醒。是啊,故人一去不复返,容安已经不在了。
如今依偎在了然怀里的那个人,叫萧笙。
客人多的好处,自然是风光热闹。而客人多的坏处,便是要把新郎官往死里喝。
江湖中好久不曾有过这样的盛世,大伙越闹越疯。殷长亭身为武林盟主很有担当,想着总不能让流明派好不容易选出来的掌门死于非命,身先士卒帮他挡酒。
结果,两人的死相一样难看。他自己成亲时,也不过是名门正派的客人齐聚一堂,客客气气敬了一圈酒。可今天却是加上了魔道所有有牌面的牛鬼蛇神,饶是千杯不倒的武林盟主也喝趴了。他从十八岁担任炎苍掌门以来一直端得好好的架子,一夕之间摔了个稀碎。
殷长亭酒后失态,最初想去抓萧笙,可被了然极有艺术的挡开,他摔在泥里,污了礼服。
炎苍的狗腿子连忙把掌门扶起来坐好。殷长亭的发髻已经散了,他目光呆滞,乱发覆面,配上酡红的脸色,那张从来周正严肃的俊脸也露出了弱智般的憨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众人伺机捉弄他:“殷掌门!这些年朝你暗送秋波的姑娘那么多,你怎么一个都不搭理啊?快跟哥们说说,是不是还忘不掉嫂子呢?”
“不是!”醉鬼烦闷的挥手驳斥,一着急脸色更红。
“那就是心里有人了呗!”那些好事鬼不依不饶,继续追问:“是谁啊?我们帮你说说去,谁还能瞧不上咱们殷掌门!”
八卦永远最能挑起人们的激情,更何况是武林盟主的八卦。周遭的口哨声此起彼伏,催促殷长亭回答。
萧笙眼皮惊跳,预感大事不好。
那醉鬼被刺耳的口哨声唤起半分清明,迷迷瞪瞪的环顾众人,竟然还真的抬起手来,坚定指向萧笙所在的方向。
完了!萧笙惊觉事情要糟,想尿遁却发现自己已是众人焦点,几百道目光齐齐扎向他,脱身不得。
“这……”刚才夸海口之人在刀神剑仙的死亡凝视下喉结攒动,愣是说不出囫囵话来,吞吞吐吐道:“殷掌门,你看上谁不好,这个恐怕……没戏啊。”他又扭头讪笑着去讨好醉鬼:“要不,咱还是算了?”
“不行!不能算了!”殷长亭急红了眼,执拗道:“有戏!我抱过!还亲过!”
天打五雷轰!
萧笙顾不上旁人惊世骇俗的表情,只觉得身边的了然秒速上了冻,寒气逼人。他心头一寒,暗道:完了完了,今晚铁定要被打屁股了。
可我真的对这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喂!该不是那醉鬼说胡话?